人们好像总喜欢怀念,吟游诗人会歌颂儿童无知无畏,无忧无虑的生活。其实,他们才不知道什么叫无忧无虑,我才知道,我过了24年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一直觉得,这才是真实。
是是是,你可能要说,真实是独立,是自主行动,是理解。大家都这么说。
那是你们都没有我这样的经历,我那时候从来不用为自己担忧。我一开始从来不知道担忧是什么东西,我只会哭,只会生气,或者哈哈大笑。生活对我来说永远都有意思,我有时候可以捻地毯上的毛捻一天,不理追着我喂饭的仆人。直到累了,我就随便往地毯上一躺,我总会被抱到床上。
我22岁那年,我睡了很久,等我醒过来,发现我长高了很多。我从来没有长高过,这对我来说很新奇,然后我的小凳子,小盘子都显得太小了。我大发脾气,我发起脾气来就喜欢没完没了的疯喊。马上有人来帮我把东西换掉了,换成更好的形状。
我长大以后爸爸就越来越少来找我,当时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日子对我来说就是通畅无阻的水流,我经常相信,我可以一直这么通畅无阻下去。我那时候觉得只要我开始疯喊,我就可以得到一切,特别是,我可以得到爸爸。
后来我被抓走了,我被带到了一个又冷又硬的地方,没有人给我喂饭,没有地毯,没有仆人。我差点饿死,我开始疯喊,真的那时候我完全相信,只要我喊,爸爸就会出现。
然后我被痛打了一顿。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疼痛,这是一种别致的,截然不同的感觉。我更加用力地哭了起来,我差点哭死。我的眼睛又红又肿,我的嗓子又干又疼。我现在回忆起来,他们真的太大意了,那些抓我的人。他们想要用我去要挟爸爸,那他们就得让我活着,不是吗。
他们的想法很好,其实没有人想到,爸爸居然不要我了。我想,可能我是最后一个想到的人。
他们最后没办法,找了个人来教我吃东西,教我拿勺子,拿叉子。那个女人对我不耐烦极了,她经常打我,虽然不是多重的伤,但我总是伤痕累累。其实我学得很快,我的脑子没有问题,我很快就活了下来。盼望着爸爸有一天会来找我,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怀疑,我爸爸会来找我。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对我来说。
我总是觉得,明天,后天,再过一会,爸爸就会来找我了。我总是做梦,我梦到我还在城堡里,我梦到我大发脾气,我梦到我踢他,我拿刀子叉他,我梦到我冲他疯喊,说我再也不要跟他回去了。然后他向我求饶,把我举起来,把我搂在怀里,我朝他吐口水,闷闷的笑声从他手臂上传过来。
再后来,我又梦到他来救我,这回我不敢嚣张了,我只敢哭,然后要他抱我,要他亲我。
再后来,我想去死。其实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在想死,我总是蜷在墙角,不吃不喝,别人打我,我就哭着喊爸爸。
最后,真的没有人来找我了。我的便池满了,也没有吃的,我奄奄一息。我真的觉得我那时候要死了。我迷迷糊糊,看见爸爸朝我走过来,他伸出有力的手臂,要把我举起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柔软的床上。我以为我能见到爸爸,我知道我被救了,仆人们再次对我毕恭毕敬。我消瘦如柴,我拼命呼喊爸爸,我要见爸爸。没有人理我,有人试图跟我说话,但是我听不懂。
后来,开始有人教我识字,教我说话,我拿叉子叉他们,我拿头撞他们,我整晚整晚睡不着。
后来,来了一个人,他被我戳得到处都是血,但是,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我学好了,我能见到爸爸。我被他说服了,其实,我那时候除了被他说服,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渐渐地,我终于明白了。我是萨克林·阿金特,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名字安奈林·阿金特的长子。我明白了这个名字,这个身份所给我的意义。就像这片大陆所有的阳光加诸在我身上,作为安奈林·阿金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将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如果,我不是一个长不大的弱智的话。
我的身形5岁后就再没有长过,到24岁那年,我又长到了10岁的样子,直到现在。现在,我已经26岁了。我刚刚学会怎么说话,怎么认字。但只要事情相关于我爸爸,我就会变得精明起来。
我知道了我一直被安奈林养在小城堡里,作为对一个弱智儿子的保护。直到我24岁那年,被威德林顿家族绑架,安奈林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击垮了威德林顿家族,他丝毫不顾及被关在牢里的儿子。是我妈妈,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死掉了,皮卡德家族的人,他们买通了看护的人,照料着我一直不让我死掉。已经渐渐式微的他们希望能通过我重新获得一些益处。
但我不是弱智,我知道。虽然我一直浑浑噩噩,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我完全没有感到过多的吃力,事实上,在逐渐学习的过程中,我开始显露一些天才的特征。
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因为我的体型就放弃我,我也知道,我完全是在22岁的某一天突然长到10岁的体型的。这很奇怪。
我想研究这些,我开始专攻圣卷的人体分支,这是我爸爸发展的一个领域。但感兴趣的人不多,这么分支总是起效慢,魔法波动很弱,还需要大量的解析尸体,甚至活体。可惜我的进展很慢,我对动物更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