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国皇族子嗣本就单薄,成年的皇子便只宋懿、宋暄、宋琰三个。虽然在去临都前,就已想到了此行定不会轻松,但聿帝又怎会预料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竟当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便折损了两名皇子,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更何况,除去情感上的因素,聿帝之所以如此悲愤,却还有另一个隐忧。
如今朝中魏家独大,后宫有皇后坐镇,前朝又有魏太尉把持着军事。他好不容易扶持了一个宁家上位,这几年势头正猛,眼瞧着有与魏家分庭抗礼的趋势,能遏制一下魏家日渐膨胀的野心,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宋懿死了。
宋懿一死,宁家所有的努力便都没了意义。
而魏家的气焰,只会越来越嚣张。
甚至----
连最后一个能与宋琰对抗,能给魏家造成威胁的宋暄,也同样死了。
筹谋多年的心血一朝成空,这让他如何不懊恼!
“皇上请节哀,保重龙体要紧。”一旁的钟怀适时出声,躬身低语。
“是啊。”宋清欢深吸一口气,沉沉附和,“这个时候,朝中上下正是最需要父皇之时,父皇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聿帝长长叹一口气,身子疲软地坐在坐榻上,眉眼无光,脸色苍白。
“懿儿和暄儿的尸体……?”良久,他才有气无力地抬了头,看向宋清欢。
“大皇兄的尸体,已经运送回来了。只五皇兄的尸体,因为被埋在了废墟之中,没能……”说到这里,宋清欢眸光闪烁,语声亦是哽咽。
宋暄的死,是她心底一个不可触及的逆鳞。饶是她性格再清冷,每每提起宋暄,情绪就有几分难以控制。
然而,她方才并未将宋暄和君熙之事告知聿帝,这会子自然也不会告诉他宋暄的棺椁此时正在君熙府上,便权且当作那日不曾找到了。
聿帝闻言,脸色愈加惨白,虚弱得以手扶额,半晌,才有气无力道,“懿儿和暄儿,也许……终究是与朕父子情分不够深。”
长长叹一口气,“罢了。”强忍着悲痛看向钟怀,吩咐道,“传朕旨意,追封大皇子宋懿为宁王,厚葬入皇陵。替睿王宋暄立衣冠冢,同样葬于皇陵,将徐才人晋为婕妤。”
徐才人,便是宋暄生母。她因不得宠,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是个才人位分。如今凭着宋暄之死,才升了个婕妤,也不知她心中该作何感受?
“是,奴才遵旨。”钟怀躬身应了。
见聿帝面色犹自不好,钟怀眼神转了转,再次斗胆开口劝慰道,“皇上,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更何况,此次临都之行,也并非全然没有好消息,皇上……还请保重龙体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