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关闭门窗时,衣服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也清晰可闻。“滴滴”两下开了空调后,开始回响着极轻微的机器运转声。
他换上拖鞋和居家短裤短上衣,走去角落接了一杯水,从冰箱拿出一块冰粒放进玻璃杯里,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点外卖。
从第一家看到超出配送范围的最后一家,在饭、面、香锅、麻辣烫、汉堡薯条之间艰难选择,选了面条后,又反复困扰于是广式清汤面呢、肠粉呢、砂锅粉呢、四川麻辣小面呢、还是炒粉呢。他逐个回想每一家的好吃之处,再一一作比较,斟酌衡量。
过了一会,抓了抓头发,哀叹一声仰倒在沙发上。举起手机看,发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再次为难地“啊----”了几声,迅速点了份炒粉下单。
他冲到卧室拿了件睡衣,再冲到浴室飞快淋了个凉水浴洗了头,从浴室出来,刚把头发的水擦干,外卖电话就响了。
提了外卖回来,第一件事是把电视打开----永远不变的调了静音的科教台。坐在正对电视的茶几边,一边给自己剥筷子,一边看着电视里上演动物间残酷的生存竞争。
他吃着炒粉,眼见一只狮子攀在树枝上,镜头一转,一群黑色野牛围着树,狮子不停地抓住树干想往上爬,却阻止不住下落趋势,最后掉进野牛群里,被牛角顶来顶去,顶到一个土堆边,最后一动不动。
他猜想那头狮子临死前被牛角顶得很痛。
有一年,他受佛学启发,觉得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许不再是个人,而是世间任意一种低等动物,是一只蚊子、一只苍蝇、一条虫,或是屠宰场待宰的鸡鸭鹅猪牛羊,被做成一道菜放在人类的餐桌享用。
它们被刀子割开喉咙时,一定很疼,不然为何那样剧烈挣扎,尖利叫唤。
那段时间,他戒了荤。
后来想,其实万物之间原本就是吃来吃去,动物中尚且有吃掉配偶子女同类,历史饥荒时也有易子而食的传闻。
那还是吃吧。
植物没痛觉,吃起来没那么内疚。
鱼类海鲜痛觉神经比路上行走qín_shòu弱些,所以戒了一段荤后,他开始嘴馋偏向吃鱼,后来忘了初衷,想不起自己下辈子是什么,各种肉菜随兴而食。
毕竟人是肉食动物,他又不是一贯会委屈自己的人,桌上一群人在吃肉津津有味,看久了yù_wàng压不住。仔细想想,人活一世,何必如此苛待自己,下一辈子的事多渺茫无踪。
只不过当时大言不惭跟朋友宣传过素食主义,结果闹成了个笑话。饭席间见他夹肉吃,不时来一句“哎哟lan不是吃素的吗”,他只好说“糗事休要再提,我脑袋被门夹了一下”。
他好笑地回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