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满树叽叽喳喳,却全然也不似鸟鸣的动听,只是些兴奋言语:“听闻行军前要宰牲畜,撒血,还要一人一碗酒撒地上,如此浪费!”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传言,一个师兄炫耀开来,以示自己的见闻广博。
何念新撇嘴,哪有这么多讲究,她怎么没见自家父王摆弄过?
怀夏却若有所思,点头道是:“似是典籍上有过记载,只是不知今日是何人来为大军送行。”
“不是皇帝亲至吗?”那师兄赶紧凑过来问道。
怀夏满目奇怪,摇摇头道是:“未曾听闻过。想必该是哪个肱骨重臣来行此程吧。”
那师兄颇为失望,他还没见过皇帝呢,如此回下山来能见一见当今圣上一面,倒是件可吹嘘两句的事了。
“安静!有脚步声来了。”何念新摆手道是。
立时树头上只余春风拂叶的沙沙作响。
怀夏全然没曾听见什么脚步声,不过她心知这帮习武之人比自己耳朵好用多了,于是也不去问,只往梁京城方向望去。不多时,也听到隆隆声响,便见得城门方向有大军正结阵而行,瞧着似模似样地。但怀夏毕竟也算是亲眼见过战场的人了,却总觉得这些人形态上少了那么一股子劲儿。
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在心底里暗暗觉得,这一场自家贤王叔该是赢定了。
身旁的何念新也是同样的想法,低声对她道是:“这群兵恐怕都没见过血呢。”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呀。”怀夏问道。
“……行军打仗,总是不好的。这打得还不是蛮子,这血像是白流了。”何念新脸色难看了几分。
怀夏想了想,将自己的手塞到了何念新怀中,以作安慰。她这举动似乎着实让何念新心宽慰了几分,何念新吐了胸中一口闷气,重新瞧着大军方向。
“如此庞大一支军队藏在梁京这儿,若这人心怀不轨,那可随时能拿下这城呢。”何念新凉凉道是。
“想必父皇今夜难得能睡个好觉了。”怀夏是数不清这里有多少人,反正有很多就是了。她想得多,从何念新那句话里,一口气想了很远。
猜她自己的丧事虽号称是病死的,想必达官贵人那里私底下该传别的说法了,自己那父皇如今是前有豺狼后有虎,硬生生把自己给弄到这般田地里,正想着甩脱这危局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教豺狼斗虎,而后作壁上观。如今终于把豺狼往虎那边引了,可换片刻的高枕无忧。
只是父皇啊父皇,你先前诸般算计尽已落空,为何觉得再出昏招却能奏效呢。怀夏心底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