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在街角站了好一会儿,不停变换着位置,但总体活动范围却从未出这条街,看上去似乎在不停忙碌,仔细一看却根本就是在无所事事----或者说唯一在做的事就是不断打量过往的行人。
三两口吃完一个包子,另一个用油纸包上揣怀里,甄珠越过人群,往下榻的客栈走去。
走到一半,便与那再度变换位置的两人几乎擦肩而过,两人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看清她的模样后,视线便一秒都不停搁地,再度快速掠向其他路人。
甄珠低下头,匆匆往前走。
到了客栈,进了房间,她锁进了门,背靠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是在三天前,去城外乱葬岗想为计玄收尸时发现不对劲的。
因为之前那次莫名其妙的谋杀,自从计玄离开后,她便一直很警觉,来汤阴的路上更是因为不放心车夫,一路都是乔装,用黄连等药粉将脸色染黄,点了许多麻子,眉眼也用眉笔画地与真正的模样大相径庭,往日不曾注意的身遭动静,自那之后更是时时警觉。
来汤阴后更是如此。
所以才会发现蹊跷,进而躲过一劫。
那些几乎遍布全城的探子,那些到处看似无意地散播着计玄的尸体被悬挂城墙后又抛尸乱葬岗消息的“百姓”,以及那在她只是装作好奇地向人打听了下乱葬岗的位置,便引来的探子的目光,以及随后而来的搜捕。
若不是她变了装又察觉地早,恐怕此时已经被抓住了。
甄珠倒不觉得朝廷费那么大周折是为了抓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但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再去为计玄收尸了。
是啊,收尸……
脑海中冒出这个字眼,甄珠眼睛便猛地酸痛起来。
明明知道有不明目的的杀手想要她的命,明明猜到这时候的汤阴或许有陷阱,但她还是来了,只为了,给他收尸。
让他免受野狗啃咬,让他得以黄土下长眠。
让他完全称不上顺遂美好的短暂一生,起码少个死后无人收尸的惨景。
可是现在,她根本无法靠近,甚至稍微打探那乱葬岗的信息。当然,只要耐心等下去,总有一天朝廷的探子会撤走,可是到那一天,她还能认出他吗?
走到窗边,从窗户的缝隙往下觑,街上伪装的探子恰好就在客栈不远处,甄珠望过去,视线却不断游移着,并不敢长时间在他们身上停留。
然而,就在她的视线转走又转回时,却发现那两人站到了一起,身边出现了第三个人,三个人聚在一起,似乎交流了什么,随后,那两个探子便跟新来的人走了。
走了?
甄珠瞪大了眼,也顾不上目光会不会被察觉,紧盯着那三人,果然见三人步调一致地离开了这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