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自己摊开的掌心,这只手肌肉匀称,指节修长,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半点也不像沾满鲜血罪行累累的样子。
然而他清楚地记得,它曾经无数次毫不犹豫地握起尸骨之上的权杖,将利刃亲自送进无辜者的胸膛。
他放下酒杯就要转身离去,凌松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你应该知道他也一样舍不得你。”
叶吟站了起来。
月光下的屋檐上,容颜俊秀的青年长身玉立,微微垂下的细长眼眸中无悲无喜。
若是没有那一夜烧红天际的熊熊烈焰,他或许会和当年的哥哥一样,在爱与呵护中一步一步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但我若要走,他也不会挽留。”
“……再说了,”后面半句从他唇齿间飞快地含糊掠了过去,“他现在身边不是有你了吗。”
凌松突然兴奋:“诶你这话是在吃醋还是对我的肯定啊”
“滚!”
凌松当然不会从自己家里滚出去,反倒是叶吟第二天早上打包东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他短暂居住的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被子叠得棱角分明,仿佛从来没有染上过半点生人的气息。
凌松还不死心地翻遍了他的枕头和床底,念叨着这没良心的小子居然真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反倒是叶凛十分平静,只有些怅然似的微微笑了一下。
“等他哪一天真正找到了自己的路,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吧。”
远郊的小树林里,卫流光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等我啊,阿莺、阿莺……叶楼主!”
叶吟走快几步,不耐烦地甩开袖子:“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什么阿莺了吧,你总是缠着我做什么?”
“就,就算不是阿莺,”卫流光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怕人再跑掉一般伸手牢牢抓住了叶吟暗色的衣角,“我们来谈谈未明楼和一叶阁的合作怎么样?”
叶吟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后飞快地抽回了袖子继续往前走。
“不怎么样。”
话虽这样说,不过他的脚步倒是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身手傲视武林的叶楼主居然走了很长一段都没能真的挣开卫阁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