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孤应声坐下。
想起了很遥远的事情,沈鹤目光有些空洞,他道:“霍孤的霍,不是师父瞎起的,是前朝大将军霍羽的霍。”
霍羽,前朝镇国大将军,用兵如神,当年为现任皇帝晏广争储,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惜在晏广即位后没两年,便因造反被诛了九族,一代大将陨落,不可谓不可惜。
“他是你爹。你爹的夫人,也就是你娘,叫郑采薇,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霍孤想,原来他有爹娘。
“我名中之鹤,非白鹤之鹤,而是贺姓之贺,沈贺。”
沈贺,当年与霍羽一起,辅佐广帝即位的功臣,一文一武,传闻当年广帝与此二人义结金兰,实乃陈国一段佳话。只是后来霍羽因罪抄家,沈贺也不知所踪。
沈鹤苦笑一番,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你爹将你托付于我,行刑那日,我抱着还不到半岁的你,就在人群里看着。皇帝知道了你没死,便派人追杀我们,我就带着你四处逃命。”
怪不得,小时候除了盟主的人在四处寻找他们,还有另一拨人也在四处找他们,现在看来,倒是盟主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
沈鹤眼睛通红:“可你爹没有造反,谁造反他也不可能造反的,皇帝利用了他,借他的力量上位,又杀了他。”
霍孤道:“所以师父想给他……”说完又改了口:“想给我爹翻案吗?”
“是,所以我带你逃命,等待时机。随着你日渐长大,皇帝派的人越来越多,我防不胜防,不得不将你送进了杀手盟,也不得不与你们断了联系。”
霍孤问:“那师父现在为何回来”
“我虽逃离在外,却也时刻关注着朝野的动静,想给你爹翻案,只能指望一个明君。”
“晏子瑜吗?”
沈鹤道:“对,我在江南时,听说了修筑运河之事是良王提出来的,他是唯一看得清大局的人,是最好不过的储君人选。”
他道:“运河之事,良王得了封赏,四皇子必定气不过,所以我给楚澜传了信,若有人请杀手去刺杀良王,便让你去,你杀不了他,他也不会放你走,这样一来你便可留在良王府。”
沈鹤错了,晏良是放他走了的,那天晚上,晏良揭了他脸上的蒙面,故意放走了他。只是后来又遇到了,把他捡了回去,再不许他离开。
可这次他走了这么多天,晏良却又没了动静。
晏良总是让人摸不透。
沈鹤道:“他比我想的还要有野心,他在下一招更大的棋,这样的人,做储君再合适不过了。”
沈鹤叹气:“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对他动了心,但你可知,皇家之人没有心。”
消息太多,霍孤一时无法接受。
首先他有了爹娘,还是如此身份显赫之人。
其次他当做至亲的师父,竟瞒了他这么多事,一手将他送到晏良身边,让他接近晏良,利用晏良。
而那个整日里笑意盈盈的人,藏着如此深壑的胸怀,却在霍孤面前装傻充愣,笑看霍孤丑态百出,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