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以前看李保家家里热闹的时候,沈华浓也见过,没什么娱乐活动,哪家里要是夫妻吵个嘴动静大点儿,都有闲的蛋疼的乡邻去伸头伸脑的打望。
好在这次的围观群众看热闹的多,真附和的却很少。
沈华浓觉得黄花蒿和最近她的假圣母心效应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不然,肯定跟以前一样,但凡不同成分之间的争吵,莫名的就会演变成阶级斗争,变成全民轰斗,最后大多都是以坏人阶级被痛批被教育而告终,最初因为什么事而争吵反而不重要的。
现在的情况其实还算是好的。
有几个认出她的本村人还小声劝她来着:“别理她,这种发疯的人也就是没法子了纯粹发泄发泄,你不搭理她,她骂几句也就只能回去了。”
“跟她扯她又听不进去,只会将自己气得半死,她还越来劲了,不值当。”
“这事大家都知道他们没道理,就是看她儿子被抓了往后没个依靠,也就是敢骂骂人,不会跟上湾那边真让她闹大的,放心。”
沈华浓点头说知道,谢过他们还是挤开人群往里走。
透过人缝就见刚垫高没多久的狭窄地基上,一个头发蓬乱、肤色黧黑的妇女正指着门口叫骂,嘴里不停歇的吐出一连窜的方言辱骂词语,乱七八糟的,除了侮辱人少有实质性的内容,只偶尔夹杂着几句“忘恩负义”,“祸害我儿”,“你去说清楚是你弄的”之类的话,词汇量之大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三间破屋的门都开着,却只有徐炳荣一个人坐在门口平平静静的看着人群,其余人都不见踪影,倒是魏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沈克勤和沈明泽也都没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又是阴天,倒看不见黑森森的门内是个什么光景,不过那妇女既然对着门口指着叫骂,想来屋里应该是有人的。
沈华浓早有心理准备,此时还是恨不得将那妇女一脚踹进河里去,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真没有讲道理的必要,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直接打死就对了。
还没有等她挤到最前面去,那邓母想来是词穷了,忽然将手握着的一个两头尖尖的冲担从泥地里拔出来,就要往屋里走。
“姓沈的,别以为你缩在里面不说话就能完了,那药就是你弄的,你唆使我儿弄的,你们这些坏分子最是狡猾,以前旧社会的时候欺压剥削我们,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还在骗人,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好的心,根子都是坏的,哪里是真的要制药。
我培林就是太老实了,被你给骗了,他也没有心眼连个证据也没有留着,他还当是为建设做贡献,听了你的,他可怜你们,你们黑心烂肝的往死里害他啊,你们这些万恶的剥削阶级啊”
沈华浓蹙了蹙眉,推了推挡在前面的人,咬牙切齿的道:“让让!”
挡在前面的人她没什么印象眼生得很,应该是住在上湾村那头的,那人被推了一把,正要骂人,认出了沈华浓,高声道:“你就是让培林写条子的沈华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