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想再陷侯爷于两难之地一次吗?”
“再?”
“侯爷能用这种方法保下你已是千难万难,如今你回去,是想让整个方家都给你陪葬吗?”这话说的就过于严厉了。
“你是……什么意思?”
“小侯爷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去看看西凉那边的文书,看看侯爷如今处境如何,看看堑州的所有兵权是不是都还在侯爷一人手上。”
师傅她……怎么了?
“小侯爷,”她换了个语气道:“即便这次是侯爷骗你在先,对不住你,可这么多年侯爷并没有薄待与你,你回去,只不过让侯爷的处境更为艰难罢了,看在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就……”
“就放过彼此吧。”
人生如朝露,何必自苦于此。
“我……”
“小侯爷的伤还需要再换几次血,半年之内我都不会离开,”江寒衣道:“您要是还不死心,不如就看看这半年发展如何吧。”
月明摸着自己的白发,什么都没说。
“更何况,西凉也没什么不好。”江寒衣道:“这里什么都有。”
“没有师傅。”她哑声说。
“可有权利。”
“有了权利,就什么都有。”
江寒衣慢慢道:“小侯爷,我在侯爷身边比你在侯爷身边还要长,我很明白侯爷的为人。”
“她对你很好,她喜欢你,但无外乎是因为你聪明、听话,或者是单纯的生的一副好皮囊罢了。她的喜欢的有理由的,同样,她也知道什么该取舍的。”
“她是很喜欢你,这点我不否认,但如果把你和爵位兵权放在同一个位置,你猜,以侯爷的性格,她会选什么?”
月明甚至不需要猜,就知道方溯会选什么。
可她只是抿了抿嘴唇,保持着一份诡异的缄默。
她怕自己开口就能哭出声来。
“侯爷这样的人,是等不来的。”
江寒衣略带冷清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蛊惑,“你要去夺,去抢。”
“你要有了权势地位,能凌驾于她之上了,或者至少与她平起平坐了,她才会看你一眼。”
“如果你永远活在她的庇护下,在她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罢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小侯爷。”
“你是连缳的说客吗?”月明异常冷静地问。
江寒衣无所谓地笑了,道:“随你怎么想吧。”
“但是,我说的对吧。”
她笑道:“我对侯爷还是颇为了解的。”
“侯爷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可她对自己还有些怜惜的,因为这些尚未泯灭的怜惜,她喜欢别人,为的是给自己找乐子逗趣。”
“你知道,到了她那个位置,要打发的除了朝堂,就剩下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