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墙慢吞吞地挪进去,穆常影在他身后看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回去的路上穆常影开了舒缓的音乐,试图安抚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却发现根本于事无补。
因为他的回答,棠未息又把“你”改为了“您”,两人的距离仿佛又被拉扯得好远好远。
他了解自己,棠未息在他心里的确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确实不会给别人调酒,不会带别人参观公司,不会送别人回家,不会让别人穿他的衣服。另外,棠未息是第一个坐他新车副驾的人,是第一个他带回家的人,是第一个他会送车送领结的人,是第一个他会让人暗中保护着的人。
棠未息的话让他感觉自己被对方看穿了心思,他只能不顾后果地驳回去。
----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这个问题,秦迁声问过,余安稳问过,他好几任床伴都问过。
对余安稳,他回答“不是”,对其他床伴,他回答“不是”,对秦迁声,他回答“我只对你好”。而秦迁声,便是那个“与众不同”。他对其他人的好是应付了事,而对秦迁声的好,是真真切切,但那也只是曾经。唯有面对棠未息,他回答得像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他纵容自己和棠未息一点点拉近距离,尽管如此,在他所认知的世界里,感情不过是场游戏,哪有什么真心能永垂不朽。
穆常影关掉音乐专心开车,把所有杂念抛到了脑后。
好不容易挪回了家,棠未息没急着进屋。他在门槛上坐下,举起双手往掌心哈了口热气,再握起拳头揣进口袋里。
十六的月儿还是圆的。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特别喜欢月亮,每个月十五十六的夜晚都会坐在阳台上边看圆月边轻声哼唱。
她唱得最多的一首歌是齐豫的《欢颜》:“春雨秋霜岁月无情,海枯石烂形无痕,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那时候棠未息不懂事,总是趴在她膝盖上问:“妈妈,你是不是在想爸爸?”
而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并不说话。
棠未息想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看见爸爸?
但是他妈妈每次都会回答:“你爸爸已经不在了。”
他妈妈是个很渴望爱情的女人,这是棠未息长大后才明白的。她已经离开他八年了,这八年里,他经常会想起小时候居住的c市,但很少像现在这样想念他的妈妈。他不怨恨她,只是觉得她可怜----要不是因为他,她早就改嫁了,何苦浪费十年时光?
夜幕中的圆月被一片云悄悄蒙上了,大概是困了睡去了。棠未息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这一觉棠未息睡得很沉,第二天又是被舒老太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