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清甜的小米粥,要喂谢宛冬,谢宛冬自五岁起都是自己吃东西,可不习惯这个,从她手里把碗端过去,咬了一勺尝,甜的,不是她喜欢的口味,可她十年没吃过东西,此番吃什么,都觉得香甜。
又问道,“现在府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她是想清楚了,自己如今只是工部侍郎谢青的庶孙女,而霍珵那厮却是权倾朝野的太傅,两者之间身份差距太大,要报仇,只能徐徐图之,而今原主受辱寻死,她既占用了原主的身子,总得做点什么报答她。
第3章
香雪能比晴雪更得原主信赖,的确是有原因的。
谢宛冬就问了那么一个问题,她闻弦歌而知雅意,把谢宛冬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
那天晚上,香雪发现原主割腕之后,先帮她止了血,立刻遣了几个丫鬟分别去禀告二爷二太太,许姨娘以及陈氏,而老爷又歇在陈姨奶奶处,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当即就跟陈姨奶奶一起来了芳蘅院,直到大夫都来了,二爷和二太太才姗姗来迟。老爷和陈姨奶奶对二太太本就不满,见她还如此轻视自己的宝贝孙女,就更加不喜了。
大夫在次间救治三姑娘时,谢青则亲自审问此事,三丫头好好的,为何要想不开,然后就问出了二姑娘说的那些话,听到小丫头说出这些话,老爷和陈姨奶奶脸都变了,这怎么可能是大家闺秀会说的话!便又叫来了二姑娘,自然要问清楚,不能叫人冤枉了。岂料二姑娘听到这个事儿,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说错,本就是三丫头那个小贱人不要脸,一个小妇养的,也配和我卫表哥说话!……”
二姑娘一开口二太太就知不妙,虽及时拦了她,可有些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了!
二太太捂着二姑娘的嘴,都来不及告罪,已经气得老爷将茶杯砸了过来,二太太惊的直将二姑娘往怀里带,用自己的身子挡了那茶杯,虽没被砸伤,可滚烫的茶水都泼到了身上,她也不敢吱一声。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当年执意要娶的媳妇!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
眼见着老爷还要骂下去,屋里伺候的丫鬟们立刻都退了出去,主子们被骂被罚,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能看的。
丫鬟们到了屋外,不敢离的太近,也没太听清楚屋里面究竟怎么回事,只听得到老爷的骂声,二太太和二姑娘的哭泣求饶声。
最后,谢青亲自发话,把二姑娘关在祠堂里罚跪,要到除夕才能出来,二太太和二爷两个都被禁了足,后来是那表少爷求情,才免了禁足,又改罚二太太抄十遍女诫,才勉强揭过此事。
至于谢宛冬养病这几天,许姨娘一直都守在她床边,昨天谢宛冬醒了她才回去休息。
而其他人么。
老夫人与陈姨奶奶不对付,什么都和陈姨奶奶对着干,陈姨奶奶讨厌的她都拉拢,比如二太太,陈姨奶奶喜欢的她都厌恶,比如三姑娘,所以三姑娘病了,她连打发人来问候一句都没有,让人觉得微妙的是,此次二太太被罚,她却是没有去说情。
大爷谢文松虽是嫡出,却不怎么受父亲重视,所以事事以老夫人意愿为主,只让大太太送了些药材过去,并不让姑娘们过去探病;
二爷谢文栩虽是三姑娘的父亲,可他一贯不喜欢许姨娘母女,虽然知道此事是二姑娘的错,却还是更心疼爱女被罚,便没有关心过谢宛冬,倒是二太太身边的郑妈妈来了好几次,又是送药材又是表达二太太的歉意和关心。二太太生了二子二女,除了二姑娘,其他几个倒都不吝啬地表达了关切之情,以及那位表少爷,也送了一只人参;另还有一个赵姨娘所出的六姑娘,平日里都挺喜欢依赖三姑娘,这次却只夜里悄悄来过;
还有三爷谢文桥,亦是陈姨奶奶所出,只他素日里公务繁忙,也只是送药材问候,而且三太太身怀六甲,怕被过了病气,也不曾亲自过来探病,但她身边的王妈妈却来的勤,就连后来替三姑娘诊治的太医都是三太太派人去请的;
此外谢青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谢婧,虽和谢宛冬年纪相差不大,平日里却没多少来往,只面子上打发人来问候了句。
香雪在讲述的时候,用词还很委婉,也不妨碍谢宛冬明白她的原意,细细听下来,虽原主得了祖父疼爱,可在这府里,却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关心她,到底还是因为她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所出,而姑娘们这一生最重要的婚事,可都捏在老夫人和两位太太手里,谁敢违背她们的意愿和她结交呢。
想想,这小姑娘还是有些可怜的,父亲不疼爱,好友几乎没有,也难怪记忆里能看到她感怀身世,悲春伤秋,尤其想到那位表少爷时。
谢宛冬这才想起来,原主和那位表少爷虽没见过几次,也没说过多少话,却时时会想起他,莫不是……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想起此人来,他姓卫,单名一个淮字,字怀安,不过十六年纪,却是个貌若潘安的翩翩少年郎,十分的温和有礼,真是个朗朗昭昭的人物,而且秋闱时中了亚魁,确实了不得,也难怪原主只见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甚至懊悔初次见面时送的见面礼不尽心,不过是寻常的砚台,故而暗地里又做了个绣着蟾宫折桂花样的钱袋,却发愁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