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几乎发狂的卫淮慢慢被谢宛冬安抚平复,不由纳罕,莫非他当真喜欢这女子了不成?
怪哉!
卫淮幼年惨遭巨变,原本活泼伶俐的性子变得薄凉寡情,即使他有心伪装,也逃不过他的利眼,这等薄冷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喜欢一个人,还那般珍之重之!
何况这女子!
他又打量一眼谢宛冬,心头冷嗤,既无绝色之姿,又是个巧言令色矫揉造作的,得多瞎才会喜欢她!
萧尧瞧着谢宛冬的作为还是很满意的,不然朝臣公主当着他面起冲突,他多没面子啊,不枉他疼爱她一场,便出来打了圆场,“卫少卿,这事都是误会!误会!这样吧,”他看了看霍珵,“舅舅已经无恙,三妹妹便先回去,好好歇着。”他看着卫淮,故意道,“卫少卿先陪陪三妹妹,你去查的案子,明日再进宫详细跟朕说说!”
意思是,让你去查案这么快就回来,你查清了吗?朕都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太过分了哦!
霍珵和卫淮都不愿就此作罢,不过是萧尧和谢宛冬分别劝他们才勉强住手。
卫淮也不想再这个地方多待,既然谢宛冬暂时不欲计较,以后再算账不迟!
他打横抱起谢宛冬,在她惊愕的目光下抱着她离开。
萧尧呐呐地说了句,“卫少卿……果然胆子很大啊……”
屋外打斗已静止,众目睽睽之下,谢宛冬很是不习惯这种亲近,悄声道,她很想说放她下来吧,但看到他紧抿的唇角还微微泛白,既愧疚又愤怒,还很后怕,这种要疏远些的话她便说不出口,静默地轻轻倚靠在她怀里。
回到卫宅,香雪一看到她就哭了,腿一动就要扑过来,被张嫂子拦住,她看着卫淮的神情,忽然有些害怕,生生止了脚步,好在公主该朝她微笑了。
进了屋子,卫淮轻柔地把谢宛冬放下,就坐在她身畔,手指颤颤地抚摸着她脸上的疤,眼角落下泪来,“还有哪儿受伤了?”
这数月朝夕相伴,谢宛冬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卫淮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那已经不是早先另有所图的刻意接近,就是最单纯的,最赤诚的付出。
她知道,卫淮约莫是有些喜欢她的,可一来她习惯将他当成那个还未长大的小表弟,二来经历那么一场充满算计和背叛的婚姻,她对情爱,早已敬而远之。
但人非草木,有一人赤诚相待,朝夕相伴,她说不上喜欢,也有动容,才更怕动情,所以在知道霍珵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时,忽然就不再顾忌,豁出去了的要杀他!
能杀他最好!哪怕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哪怕被抓被囚禁!
只要不再和卫淮相处,她不会对他起那点心思,他也不会再深陷其中……
但她被卫淮带回来了。
他的两滴泪,仿佛有了击穿山石的力量,击溃身心俱疲的她勉力支撑着的坚硬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