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沉面不语,底下机关说不上巧夺天工,却也是花费过一番心思,单凭这些蝼蚁之辈一时半刻想要攻上并非易事。但她心系老头子,执拗下去看看,秦晋瞧出她的心思,安抚道:“以老师父之能,轻易不会与他们打照面,所以你们还是先回洞内,待这阵风声平息,他自会绕上来相会。”
妇人自然相信自家男人本事,然而看到脚底一派天震地骇的情形,又实在放心不下,一时将手揣入怀中,随口道:“老娘练得许久的‘千爪芍药’还未试过,刚好收一收这帮龟孙煞气,你待我下去撒了便上来!”
秦晋又给她重拽出来,道:“甚六脚芙蓉七爪芍药的,这么大年纪连名字也不会取,你不放心我便下去走这一遭,可好?”
妇人语塞,秦晋再道:“方才我与老师父空室清野,把所有退路全已拆光。谷内如今满布陷阱,保证蹊路断绝、走伏无地,只留下身后石门堪称无虞,所以你这般莽撞下去倒怕生事……小魔头过来!”
楚朝秦一直待命在旁,听见他喊便听话走近,秦晋道:“你们二人安生待在洞里,锁紧石门,等我与老师父回来。”
楚朝秦道:“我也去。”
秦晋皱眉:“添什么乱?”
“你这种种坚壁不必当时清凉山上设防强过许多,仅能防得住一时,终非长久之计。下头这些死士身着红襟灰衫,料来应是我教旁支,”楚朝秦道:“你让我下去看看,若是我教主余威仍在……”
秦晋沉了面孔,道:“甚旁支余威,你那教里哪还有活人,乖乖进去!”
楚朝秦不依不饶,道:“我教尚有八干八支,只是长年吝于往来,定是楚陆恩以那图谱为饵,将这些旁系集整起来……既然他目的在我,你亦别想跑掉,那便不能无端再殃及了两位师公。”
妇人一听,点头道:“这话倒是在理。”
秦晋:“……”
秦晋实在不愿他去涉险,正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得楚朝秦“嗯”了一句,一眼不见他竟擅自扯了山上藤条,作势要往下跳。
秦晋无法,忙飞身过去揽了他的腰,再伸手挽住藤条,脚尖往那石壁上一踏,轻飘飘便落了下去。
岩下即是泥潭,泽面上搭放数根圆木,根根挑的仅有手腕粗细,再以厚厚草皮覆盖,不细察觉当真看不出来。楚朝秦这才知道当日秦晋死乞白赖指挥着自己背他三十里整,实则为避开此阵,否则以二人站立上去,难免要陷入泥淖。
更别提如今百十人来踏,简直如履薄冰。
秦晋施展轻功,携了他蹿上二十尺外的一棵杉树之上,楚朝秦拳功脚力见长,然畏高之症无解,此刻紧紧攥了枝干不敢睁眼。秦晋将他扶好,道:“你刚发现了谁?我替你看。”
楚朝秦忍着不适,抬眼朝下望了一望,瞧见来人半数已然误入污泥,泥浆翻滚下去,再浮出斑斑鲜红,想来潭底定是埋有钢矬铁勾,一旦沉底绝无生还可能。他打出个寒颤,咬牙道:“好狠辣的招数。”
秦晋一哂,随他往地下望去,这些人果然服饰齐整,为首一人面扣面具,看不出真实模样。这人骑在马上,仅静静看着潭中众多手下挣扎不休,身旁有人请示要救,他却将手一摆,抬腿下了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