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崔世柔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许是忍了很久,当她跟崔世君说出要和离的话,眼泪再也止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端着水盆进屋的阿杏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她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家姑娘。
崔世君朝着她摆了摆手,阿杏放下水盆,轻手轻脚的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崔世柔的哭声,崔世君坐在她身旁,直过了半日,她的哭声渐渐小了,崔世君出声问道:“你还没告诉爹和姨娘吧?”
崔世柔摇头,当日家里不答应她嫁给陈盛容,她哭着闹着要嫁,现今要和离了,她哪里还有脸跟她爹说呢,再者老姑姑身子不好,叫她知道了,岂不是平白让她忧心。
崔世君拧了一块手帕给崔世柔擦脸,她神色镇静,问道:“仍旧是因为孩子?你想和离,盛容是怎么说呢?”
崔世柔低声说道:“他不愿和离。”
她和陈盛容很小就认识,那时陈盛容去学堂,总会特意绕远路从她们家巷口经过,崔世柔芳心暗许,也常常找各种理由等在门口,只为远远看他两眼,后来陈盛容下了学,接管起自家的粮铺,每回崔家的米吃完了,崔世柔都抢着揽下差事,两人一来二去渐渐熟识,等到崔世柔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已经非陈盛容不嫁。
当时崔世君刚刚接管崔家没多久,崔海正对这个出身商贾的女婿不大满意,陈家爹娘也看不上崔世柔这样作风大胆的儿媳,架不住陈盛容和崔世柔情投意合,崔陈两家磨不过他二人,只得答应这门婚事。
小两口成亲后,也曾蜜里调油过了几年,谁知崔世柔嫁过门,迟迟没有身孕,陈父陈母自是不乐意,早几年就开始吵嚷着要给儿子纳妾,不过一直被陈盛容婉拒,这两年二老越发不满,立意逼着陈盛容传宗接代,陈盛容夹在二老和崔世柔中间左右为难,谁也不想开罪。
崔世君看着妹妹,她缓缓说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说要和离是认真的?”
崔世柔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说甚么话,她转过身背对崔世君,眼眶含泪说道:“你若是要劝我,就趁早免了吧,我是决计不会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崔世君顿住了,她二妹性情刚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此时看她如此倔强,崔世君也便沉默不语,崔世柔带着哭腔,说道:“听说他们陈家连人选都找好了,是个温婉娴淑的姑娘,兴许再过个不久,就能为陈家添丁进口,到时陈家哪里还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崔世君听着她的抽泣声,只觉得心头酸疼,她叹了一口气,和崔世柔背靠背,轻声说道:“我不是要劝你,只不过怕你草率做了决定,日后会后悔。”
“我不后悔,当年说好要不离不弃,白头到老,是他先违背诺言,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先放手!”崔世柔恨声说道。
崔世君回头,她双手按着崔世柔的肩头,想宽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时候,崔家长姐的身份似乎也不中用了。
这一夜,崔世君整晚未曾合眼,等到天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身旁的崔世柔已经不见了,崔世君挑起床缦一看,窗外明晃晃的,她立即清醒过来,嘴里喊着阿杏的名字,一连叫了几声,阿杏披着外衣,慌慌张张的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