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简下意识想推开离得那么近的庞叶,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触月楼高不胜寒,方才他又一直在听庞叶讲述来龙去脉,直到此时隋简才陡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竟是不能动了。
庞叶像捏周远征一样亲昵地捏了捏隋简的脸颊,方才激烈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柔声道:“傻孩子,你以为师叔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在等毒发作而已。”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兀传来:“把你的脏手拿开。”
在西郊荒宅听完宁王府侍从们的议论后,祝麟就知道他们说的人是隋简,至于被隋简掳走的谋士,那便一定是躲在荣昶府上的庞叶了。
祝麟瞬间将内力调动到极致,如一阵风一样,愣是在两炷香的时间内抵达勇王府。
可这里的一切早已经结束,荣昶被自己的二皇兄亲自押至大理寺等待候审,看这两兄弟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架势,他怕是得死在里面。
隋简会去哪里?
祝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按照隋简的思路猜想他的行动路线。
隋简带走了庞叶,定是要与他问个明白,那他定是去了一个庞叶跑不了,离这里又不太远的地方。
这里是崇宁,隋简不认得路。
祝麟陡然抬头,目光落在崇宁城中央那座最高的塔楼上。
就是那里。
庞叶听到祝麟的声音并未感到多少惊讶,甚至颇有闲心地道了句:“来的还挺快。”
祝麟凤眸眯起,讥诮道:“我当宁王府的人为何会来的这么快,原来是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与荣昶狼狈为奸,实则背地里还与荣铮暗通消息。常言道一臣不事二主,你这谋士未免当得太不称职。”
庞叶嗤笑一声,偏过头气定神闲道:“管的真宽,知道我在这里还敢来,你胆子倒也大。”
他后退一步,不慌不忙的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纤细的短笛。
隋简瞧见那短笛瞳孔骤缩,只是他此时几乎全身僵硬,什么都做不了,像一尊会喘气的石像。
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稳住声音对祝麟道:“祝麟,你先走,他杀不了我。”
祝麟站在触月楼顶的另一侧,不动如山。
隋简急了,“让你走你没听见么!”
祝麟从登上触月楼就一直在盯着隋简看,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
他对心急如焚的隋简安抚性地眨眨眼,莞尔一笑,一字一顿道:“师兄,别怕,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笛音悠悠响起,刹那间,隋简的心里就像被泼天冰水从头浇到尾,寒冷刺骨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