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清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媚身边,低着头双手覆在腹前十指纷缠。
柳媚轻睨了眼她,像是自言自语看着前方说:“现在的你就像几年前无知的我。当年大军直入漠北时,在戎狄漠南王庭上我看着殿下射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他大概有七八岁吧,当时我问了她为什么。”
“为……为什么?”清欢瞪大了眼,眼中似有不忿,似有畏惧。
“为什么?”柳媚歪过头,抿唇笑了笑,“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放过了他们,他们不会反过来对你甚至你身边人仁慈。那个孩子眼里有恨,我也看到了,但是我当时只看到他现在的悲惨,没有看到将来会如何。”
“如果放过了,那会……”清欢突然止了话,看她的神情像是明白了什么。
“所以闵夜和……那个孩子一样吗?”良久,忙活着把闵夜塞到车上的柳媚听到了清欢传来的声音。
柳媚低着头,边干着事边说:“是也不是,他比那个孩子更危险,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是南璃皇子,他既然想刺杀南璃使团,就说明他有坐上南璃皇位的野心,若是让他逃了还活下去,以他的野心,战争必起。”
“当然,也有可能他会报复殿下和王妃。”
“要补一刀吗?”
柳媚刚说完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了耳边一句一跳就是十万八千里的果决,眼前更是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回头细细打量着一脸义愤填膺的清欢,嘴角神经抑不住地想抽动,“怎么……想着补刀了?”
听到这话,清欢嫌弃地看了眼柳媚,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他会伤害小姐啊!”
“我只说可能而已……”
“那也不行!谁都不许伤害小姐!”清欢撅起了嘴,晃晃手头匕刃。
柳媚抽了抽嘴角别过脸爬上车辕,要早知道清欢会如此,就早该把楚长乐搬出来,省得浪费口水。
“我们该走了,上车。”
“来了!”清欢应了声,连忙爬上车辕,马车轱辘。
……
门被关上了,秦一笑回头看着倒映在门上的身影从视野中离开,长长吐了口浊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之钻入肺中。
“刚才不是挺干脆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心软了?”
“我犯贱!”秦一笑没好气地翻翻眼,“还不许我事后假惺惺装个好人吗!”
“当然可以。”楚长乐笑了笑,拉着秦一笑坐到一边,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秦一笑接过杯子,小小抿了口,脑子里却是再次浮现先前清欢的眼神,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漠南射杀戎狄男孩后,在柳媚脸上看到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