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很怕佳期安静,佳期从来不对她生气,可人非圣贤,情绪不可能不产生波动,只怕她隐忍不发,积攒在心底某一个角落,成为类似于慢性病的煎熬。
她靠在墙壁上抱着胸,皱着眉有点走神。病房门有响动,她探出半个身子去看,是风尘仆仆的林赐,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顶棕色鸭舌帽,鬓角露出点花白来。他悄声进来,朝林未眠点头致意,又指了指病床上那裹着被子卧在那里的背影。林未眠也点头。
两个人像特务接头,到走廊上来,林未眠先说:“爸,这交给你了,我明天还有课,不能彻夜守着她。”
林赐颔首:“你做得很好。联系我就对了。上次淑贞让她回去,她不肯,说了些过分的话,母女两个现在闹得很僵。”
林未眠默了一默,说:“两个人意见不合也很正常。你别太担心了。”又觉得这种话不痛不痒,说了等于没说,也就闭上嘴不再做声。
林赐反倒还有话说:“我刚来看见佳期在下面,怎么你们…她不在这上面陪你,反而在下面的冷风里?”
林未眠怔了一怔,忽然明白过来了,脑子里一阵风驰电掣,台风过境似的,所有的假设都坍塌掉。
电梯不知怎么的,卡在八楼好些时候,她狂按了几次下行键,到底还是等不及,匆匆忙忙去了安全出口。一路没命似的狂奔下楼,险些崴了脚,到了那大厅外,远远的看见佳期玉立在那里,身上穿黑色长款风衣,衣角迎风招展,像一面黑色的旗帜融进黑色的夜,瞩目的是她雪白的脸,在寒星点点的夜空之下,美得不近情理。林未眠冲过去,像箭一样射进她怀中,两只手够着她脖子,嘴里呜咽了一声。
佳期的肩和胳膊都被撞得有点发疼,但她对于林未眠这样热情的发作已经见怪不怪了,任由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抬手摩挲她脑后软缎一样的长发。
“谢佳期大笨蛋。”林未眠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佳期无语。
“你不生我气吗?”林未眠撤下来,但是手依旧勾着她的脖子,眼里水光闪烁,语气酸楚还带几分嫌弃,“你怎么这么笨啊?笨蛋!”
佳期说:“我是第一名。”
林未眠气得失笑,脸伏在她肩上蹭了两蹭,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假如她是笨的,那么一中剩下的两千人更笨得不可救药。谁说谢佳期不会说笑话?人家超厉害的好吗。平息了一下,林未眠正色问:“第一名,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