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以前的朋友,立森,立家那个。我找他……他弟弟有点事,我们同学。”
季元现不明白,为何他会因为周锡一个电话,还费尽心思去找立森。真他娘的不明白,那小子从来对自己冷冷清清,只有偶尔兴致来了,或喝醉酒,才会主动撩拨。
跟你妈玩儿似的。
立森接到电话时,挺意外,同时他也高兴。立正川虽说不缺朋友,但每逢假期,真能把他叫出去玩的人并不多。不过这次很可惜。
“正川跟他老师去尼泊尔大徒步了,估计八月初回来。”立森翻翻日历,从表格中找到行程事项,“就前天才送他们走,我还以这个暑假他又要呆在家里搞雕塑。”
季元现坐着万向轮转椅,他头往后仰,退几步到留声机边。准备找张唱片听,近期迷上巴赫,差点爬墙。
“去徒步啊……雕塑?”
“嗯,他挺喜欢的,多年为数不多能坚持下来的爱好之一。不过年轻人嘛,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立森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顾一笑,“你找他有什么事,没微信吗。我把他的号给你。”
“不、不是,是……算了。谢谢森哥,等他回来再说吧。”
季元现寒暄几句,最终笑着挂断电话。他也不是没想过给立正川发消息,但距离上次对话,已过去好久。
怪别扭的。
而且,立正川关闭了朋友圈。不是屏蔽任何人,是直接从设置中取消了“朋友圈”这个选项。代表着,他不再看任何人的动态,也无法发送自己的动态。
很反常。
季元现打算闭目休息会儿,嘴里哼着巴赫的《g大调第一号大提琴组曲》。放松的、美丽的、单纯而又舒适。旋律或辉煌或干净,不用妄图去揣测此曲的深度,一切都是愚蠢且徒劳的。
好比季元现实在无法揣度立正川,这人时而近在眼前,要与你交颈相拥。时而远在千里,冷傲不可高攀。两人好比猫与鼠,猎人与羚羊。久而久之,从微妙的吸引,变为了一人的逃亡。
立正川孤高时,季元现凑上去做尽勾引。立正川出击时,季元现又离开了原地。
他们还没找到平衡点,总是在对的时间,站在错误的对立场。
季元现揣度不了,也只能听其自流。
高中的假期很难显得漫长,掐头去尾除掉补课,高一高二充其量能有一个半月时间。天儿热,这个夏季明晃晃的太阳似要将一切黑暗曝晒成灰。
蓝天大片大片,没有一丝白云。往下是成群的钢筋混泥建筑群,玻璃折s,he出彩光。绿化与道路泾渭分明,望路面,尽是炎热蒸汽徐徐上升。于是世界被分割为一片片不规则的色块,看久了令人视觉疲劳。
秦羽在俱乐部游泳时,万万没想到顾惜会找上他。两人裹了浴巾,躺在太阳伞下喝果汁。俱乐部在大厦顶层,秦羽就喜欢这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他俩叼着吸管,各自沉默片刻。
首先秦羽憋不住,问:“我说惜哥,大好时光总不该跟我在这浪费吧。我又不需要学习辅导,是不。”
顾惜撇他一眼,读懂了潜台词。意外地没有恼,只是淡淡道:“元宝每天会按时完成任务,不担心。”
“哦,不担心。那你这副忧郁王子的样儿,摆给谁看呢。”
秦羽舒展双腿,时不时朝泳池边走过的辣妞儿吹口哨。对方见他模样白白净净,不太爱搭理。小孩子毛都没长齐,口哨倒是溜溜的。
顾惜摸过烟盒,用打火机在手心敲几下。他转头,认真盯着秦羽。一双眼狭长且深邃,鼻梁英挺,有型的薄唇仅仅轻抿,已有惑人之势。
秦羽眨巴眼,最后抵不住了,“我c,ao,你他妈有事就说。没事别瞎盯我,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太他妈好看了!”
秦羽一直觉得,季元现的定力是真好。作为一个纯gay,身边放着如此顾惜,居然从来不往床上带,多年来保持着正直光明的兄弟关系。
顾惜这种人,这辈子不睡他一次,太你妈可惜了。
谁料顾道长只轻轻一笑,霎时风光霁月。他沉着声,眼神转往高楼之下。
那些字句如从天边而来,带着滚滚闷雷,于晴天炸裂。
“羽子,我打算正儿八经追元宝。下学期开始。”
“我等不了了。”
秦羽备受保守秘密的煎熬时,季元现快活着。现在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学习。甚至长期将“左右手妃”打入冷宫,下面那根玩意,基本上算完蛋。
季夫人对于他的变化,更多是欣慰。其实她的要求并不高,能考上则读。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季元现保持高昂热情的原因,是高一下册的期末考,他终于不再倒数第一。
——变成了倒数第十。行,虽然还是倒数。
但这已实属不易,甚至还有点超常发挥。顾惜知道他成绩时,没有忽略季元现渴求肯定的眼神。顾道长很上道,先是大肆表扬一番,如“我们是实验班,能在这里读书的成绩都不差,除了你。所以倒数第十,在普通班也算接近中等了。”、“你看你数学考得还不错,继续努力,下学期能更进一步。”云云。
褒奖的话说完,接着就该转折了。
“但是……”
顾惜将试卷放着,摘下那副度数不高的眼镜。他的眉目更显锋利,嘴角往上一提,实在没忍住进行嘲讽。
季元现就知道,“但是”之前的一切话,都是放屁。只有转折过后,才是顾道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