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怎么?”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
“……少爷。”陆燃看着他:“您眼睁睁看着詹覃被抓起来,是不是想试探裴先生。”
陆陈凝转头看了眼陆燃。
一向没什么感情的陆燃竟然在那一瞬间觉得脊背窜上一股寒意来。
“我从不试探人心。”陆陈凝声音十分淡漠,“你说裴灰?他甚至都不会想救。”
“那少爷为何还……”
“我相信裴灰,但我不相信詹覃。”陆陈凝说:“借此机会,让詹覃死心,让他离裴灰越远越好,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那一刻的陆陈凝,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有点像一个恶人。
他雷厉风行的进行了一场不算谈判的谈判,陆燃荷枪实弹的跟随着他,吓得那些人肝胆俱裂。
“你这是!你这是非法持枪!”老股东满脸通红,气的直拍桌子,浑身发抖。
“不好意思董叔,您碰了我的逆鳞。”陆陈凝脸上竟然还挂了一个笑,看着人五人六人模狗样,“我记得您有一对儿女刚刚小学,还有个二奶在城郊别墅,已经……四个月了?”
老股东瞳孔骤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嗝屁过去。
“怎么就想到和我过不去了啊董叔。”陆陈凝笑的甚至有几分天真了,“侄子要是没点儿底牌,现在就该让人去收骨头渣子了,我把这么贵重的玩具拿到手里,会得意忘形到忘了还有人惦记它吗?”
那一天的陆陈凝粗暴的把锦鲤门进行了大换血。
走出会议室,他接到了裴灰的电话。
——陆老板,我想出柜。
——我想告诉所有人我和你在一起了。
——我想做你,一生一世的恋人。
以陆燃有限的情感记忆里,他很难分辨人类的种种喜怒哀乐,大抵是因为,少爷虽然年轻,但并不像同龄人那样激进热血,也让他少了很多辨识度。但今天他却觉得,陆陈凝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好似绝处逢生逢凶化吉,沙漠之人找到绿洲,那种油然而生发自内心的喜悦,他认识少爷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
陆陈凝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平日里骚惯了的老流氓竟破天荒结巴起来。
“那什么……现在出、出柜吗?”他手忙脚乱,左脚踩了右脚,“一生一世好啊,太好了,这不是梦吧,我……我们去领证吧媳妇!这对你影响不好吧,那什么,主播那块儿……哎我先回去!你等我!”
裴灰挂了电话,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这些话当着陆陈凝的面,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只敢在电话里。他抱着大棕熊,心里忐忑的像是畜满了沸腾的水。
他太大胆了。
席年没有说错,陆陈凝的家庭并非普通人家,别说能不能接受同性,即便他是个女的,家世背景也配不上。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人总有不合时宜的场景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但是他不后悔。
他认定这个人了,哪怕死缠烂打,反正他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如果让陆陈凝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了,他大概会大闹婚礼现场,再和这个他心目中唯一认定的男人同归于尽。
裴灰想到这里,竟然笑出了声。
曾几何时,他对这世间一切都漫不经心,潮起潮落花谢花开,对他来说只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有天踏遍荒野寻得一处桃源,他将信将疑把心放置,从此落地生根,破茧成蝶。
他是他的归宿。
“宝宝?!”
“你、你怎么了?谁欺负你?别怕!”陆陈凝鞋子都来不及换,猛地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过来抱住沙发上的裴灰,“怎么哭了,别哭啊。”
他手足无措极了,不停摩挲着裴灰的后背,一边亲吻他的发顶,“别哭啊宝宝。”
“咳,我没事……”
裴灰只是自己稍微伤春悲秋一会儿,没想到陆陈凝回来的这么快,他很是不好意思,擦了擦眼睛,“眼睛太干了,没事儿润润眼,眼泪和人工泪液差不多么不是。”
“骗谁呢。”陆陈凝说:“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