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秋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低着头,甚至没好意思回应。
“我想着太晚了,你最近又累,就买了东西上来吃。”
童秋点点头,侧过身让人进门:“我还以为你忙,今天晚上不能见我了。”
其实很奇怪,两人如今虽然亲近,但关系仍没挑明,见与不见又能如何呢?但童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知行身份的原因,警察嘛,总是让他觉得这个人在他就很安心。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霍知行竟然成了他的定心丸。
“今天是挺忙的,都没来得及回你消息。”霍知行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抓人的时候屏幕都摔碎了。”
童秋伸手,用掌心蹭了蹭那碎得惨烈的手机屏幕:“辛苦了。”
霍知行笑笑:“为人民服务么!”
他随手揉了揉童秋的头发说:“来,吃饭!”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像是之前喝酒时一样,并排坐在茶几前。
“我们那片儿有户人家是出了名的,”霍知行见童秋情绪依旧低落,平时从来不聊工作的他想尽办法找话题,想说点儿新鲜事儿给对方,“男的家暴,每次他媳妇儿都报警,来了之后,我们调解,说关人,他媳妇儿又不同意,闹,不让我们关。”
童秋看向霍知行,霍知行见他感兴趣,继续说:“月月都得这么闹几回,打从我来了这个派出所,跟他们两口子最熟悉。”
“家暴为什么不离婚呢?”童秋皱着眉问。
“赵和宇劝过几回,那大姐身上都是伤,他劝离婚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霍知行摇摇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吧。”
童秋想起了肖可然,那个从小被父亲家暴又被母亲冷暴力的女孩。
“也有可能是真的没办法。”童秋喝了口水,“大家活得都很身不由己吧。”
霍知行放下筷子,给他添水:“人啊,人一共能活多少年?满打满算,一百年都是长寿,尽可能让自己好过点吧。”
童秋明白他这是在劝自己,接过水道了谢,冲着对方笑了笑。
“知行,我今年送走这批孩子之后,不想再继续当老师了。”
霍知行刚坐下,听到他这话,愣住了:“怎么了?就因为这次的事儿?”
童秋双手捧着水杯,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他看着透明的水,轻声说:“算是吧,我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霍知行沉默了很久,过了好长时间,问:“还有烟吗?”
他来之前把自己的烟放在了单位,因为觉得童秋可能讨厌烟味儿,索性带都别带了。
“有。”
“我抽一根。”霍知行的手压着童秋的肩膀,借力站起来,然后走向窗台,点了根烟。
童秋依旧坐在那里扭头看向他,对方倚在窗边,对着外面吐烟圈。
“我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调到派出所来吧?”
结婚之前童秋问过一次,霍知行只说是因为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至于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受的是什么伤,对方一字未提,他也没问过。
但其实,童秋明白,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但童秋明白,刑警大队的人,就算受伤不能在一线,也可以直接转内勤,不至于非到派出所来,可霍知行来了。
当初对方不说,童秋也没再追问,谁都有不想说的过去,不说就不说吧,就算是两口子也得给彼此留些空间。
童秋说:“当时你说你受伤了。”
“嗯,”霍知行看着外面一颗星星都见不到的夜空,声音似裹着,让童秋听得不真切,“两处伤,一处在肩膀,被子弹打穿了。”
童秋记得。
霍知行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一些伤疤他认得出是怎么造成的,一些他认不出,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时,童秋看着对方的身体被惊着了,当时霍知行笑着问他:“怕不怕?”
童秋当时回答的是不怕。
之后有一次,大概是离婚之前,霍知行洗完澡出来,童秋盯着他肩膀的疤看,那会儿霍知行又问他:“丑不丑?”
童秋笑了,说:“英雄身上才有疤。”
就在前几天,两人约会回去,亲热的时候又聊起这个话题,霍知行问他嫌不嫌弃,他回答不仅不嫌弃,还觉得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