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工藤疑惑地屏息凝神,调动全身的感官来捕捉漂浮在空气中最微小的信息。有被忽视的水滴般的“滴答”声逐渐放大,最后竟清晰无比。熟悉的声音是他在无数个犯罪现场听到过的预示死亡的倒计时,他瞳孔骤缩:“这……”
怪盗基德连忙起身,他离开的时间或许只有几十秒,但工藤却错觉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忍不住贪婪地想要多看几眼,心底竟产生了一种温柔又珍惜的情感,却像被柠檬浸泡过似的带着说不出原因的酸涩。
基德回来的时候双手捧着一个铁盒,屏幕上鲜红色的数字分毫不差地倒数着:“是炸弹,还有5分钟。但里面的线路构造太复杂,就算是我也至少需要15分钟,拆除应该是来不及了。爆炸的话,我们几个、甚至整栋楼的人都必死无疑。”
工藤看向基德,对方抿着嘴,唇线的弧度向下,单片镜上四叶草的挂坠垂在因肌肉用力而紧绷的颊侧,他从未觉得有哪一刻会比此刻更清醒冷静,有哪一刻更能明白自己的内心,他做了一个决定:“你的滑翔翼再带一个人不成问题吧,拜托你把灰原带走吧。”
“那你呢?”基德快速地反问,
“你别管我,按我说的去做。”工藤催他。
基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强硬得没有回旋余地。“不行。”
“我变回来的事要让他们注意到,所以那天才会以工藤新一的样子出现。反正关于你的消息媒体从来都不会吝啬版面,我就借着抓你的名义向组织宣战了。我是在利用你!我这么一个人没什么好留恋的!”工藤新一着急地吼道,眼眶都有些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基德拿起炸弹盒,一边穿上滑翔翼一边说:“那你就继续利用我吧,反正这个世界上少一个恶贯满盈的小偷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偷着乐呢。”
“喂,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有必要。”基德脱口而出,“抱歉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让你去送死的。我都说了,既然要利用的话就彻底一点吧。所以,我选择你们两个都活下去。”
工藤震惊:“你在说什么啊!?”
“nb是大小姐活下去,所以我选择。”
“你还有没完成的事情吧,你成为怪盗基德后一直在寻找的某颗特殊的宝石!所以你必须要活下去然后完成它!”若不是现在身体虚弱,工藤真的很想揪住怪盗基德的领子狠狠地给这个自说自话的人一拳。
基德转头,笑得云淡风轻:“我知道,但那不重要了。”
其实很重要,那是我的父亲为此献出生命的真相,是我屡次只身犯险也要阻止的阴谋,是我背负骂名和唾弃也要继续走下去的荆棘之路,但跟你比起来,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甚至希望,就算是你也不要尝试去揭开这个危险的谜底,不要因为我第二次陷入这样的险境。
“别露出那么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啊,这根本不适合你”基德看了一眼计时器上不断流逝的时间,“还有4分钟的样子,这点时间差不多刚好能将炸弹扔到海里,我尽量扔远一些,减少无辜的伤亡。”
有人伤亡也没关系,你能活下来就够了。工藤心底的愿望差点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这么无条件地帮我?你…唔…”
没有说出的话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工藤的嘴唇因为缺水有些干燥,但依然令他着迷不已。算是如愿以偿吗?说实话,很想再去品尝一下里面的温热与柔软,但是时候抽身了。还没等工藤反应过来,基德已经离开了。
基德露出了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笑:“不是无条件的哦。报酬是你的吻,我先收下了。”
他站在窗边,呼呼的风声像是向他发出盛情邀请,白色的披风在身后张开,上下翻飞搅动起粘稠的空气,如同天神张开的羽翼。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你愿不愿意听呢?”他望向工藤,目光清澈而真诚,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安心得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走了很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家为他亮起的灯火。
还有未来的话,我会全部告诉你,我的信仰与怀疑,我的希望与失望,我的一腔孤勇,我的无能为力,我交替着的坚定与迷惘,我忽明忽暗的情绪,我将自己全部坦陈给你,毫无保留。全世界仅此一个的,最真实的我。你要吗?
他向身后的虚空倒去,玫瑰色的晚霞在他眼前展开一幅艳丽的画卷,流云涌动,光线明灭,滑翔翼尚未打开的片刻,重力给予了他无上的自由。
我并没有那么高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什么的除了你以外根本办不到。我不单单是为了救你,其实我是自私地在拯救我自己。如果这个世界上你不在了,我又会陷入那种茫无边际的孤独中,四周除了空虚一无所有,我在里面的叫喊到声嘶力竭都无人察觉,只有地球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旋转着,没有人找到这个被遗落的我。你知道吗?最孤独的时候,我就像一个人站在无尽的旷野中,身后的野草一直疯长到地平线更远处,头顶是无数星辰坠落时与大气层摩擦产生的耀目的火光,照亮了游弋在空中的鲸鱼,太阳从海平面沉没下去,一半被沸腾着的海水融化,一半火星四射张牙舞爪像要把一切燃烧殆尽,整片汪洋都被映照得透亮。很美很壮观,但我好像隔岸观火似的什么都不关心。世界毁灭了,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