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出院子,就见到燕珍认认真真地练习自己教他的一招探月手,把身前一株牡丹祸害得叶残花凋。
此地舵主是个爱花之人,满园都是难得的珍品,白年几乎能想象明日他老泪纵横地跟自己哭诉心爱的宝贝被人糟蹋的样子,着实头痛。
眼见燕珍丝毫不觉内疚,继续辣手摧花,白年觉得更头疼了。
在自己耳朵被人哭聋之前,他果断制止了燕珍:“我要出去走走,一起?”
燕珍还沉醉于那一招无穷的变化中,恍若未闻,白年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风声乍起,燕珍居然把白年也当成了娇花,攀附而上,擒拿他的手腕,白年自然不是吃素的,信手化解这一招后,鬼魅一般握住他的手掌,笑道:“这么用功,可苦了这些花儿了。”
燕珍被他擒住,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道:“我爹也嫌我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经常责罚我。”
白年道:“你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无伤大雅。”说着松开他。
燕珍兴冲冲地黏上来问道:“我们是要去哪里?”
白年好笑地看他:“燕小公子挥金如土,把本地的青楼酒馆都耍了个遍,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去哪里吗?”
燕珍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嗫嚅道:“你怎么知道。”
白年轻描淡写道:“自然是去查了查。”既然把一个陌生人留到白衣教分舵,这种功夫还是需要下的,只是燕珍的来历始终是个谜,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白年思量着是不是去锦官城探访一遍,却又觉得小题大做了些,一直拖延着没有嘱咐人去做。
燕珍害羞道:“其实那些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后来还是把我赶出来了。”
白年嗤笑:“废话,你没钱,他们还把你当老爷伺候?”说罢,往头上戴了斗笠,携着燕珍的手一起往外走。
白年仿佛是对本地很熟悉,拐弯抹角地就找到了一家面馆,大咧咧地坐下,招呼老板上两碗面,多放辣子。
燕珍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实在是一家简陋无比的面馆,桌椅都脏兮兮的,有点儿抱怨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白年道:“我家乡的风味就是吃面了,虽然不正宗,但是也能解解馋。”
他把竹筷分一双给他,自己接过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吃起来。
燕珍苦着脸,对着眼前一碗红彤彤的面条发愣。
白年道:“怎么,不爱吃?”
燕珍鼓足了勇气,抓起筷子往嘴里扒。
等他们吃完回家,燕珍便冲到厨房抓起水瓢大口大口灌凉水,让白年在身后一脸莫名其妙。
“你没事吧?”他不无担忧地看着异常老实的燕珍捂着嘴巴,一双大眼睛s-hi漉漉的,如受惊了的鹿子一般。
燕珍支吾两声,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里死活不出来,破天荒把第二天的晨练也忘掉了。
那日之后,燕珍再也不吵着要同白年一同出门吃饭,让白年乐得清闲。后来他也想通了,白年并不是什么善茬,自己招惹人也应该有分寸,反倒是老老实实苦心研究如何去偷他荷包,两边都平静不少。
晌午才过,燕珍睡起午觉满院子溜达,一不留神闯进了白年的院子。
白衣教规矩大,虽身为教主仍是有许多条条框框不得不守,好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白年只是住了一进小院,并没有多惊动其他人。
燕珍玩心一起,想着好几天不见白年,要跟他叙叙旧,更想给他个大惊喜,于是踮着脚尖,轻悄悄地钻进他的卧房里。
甫进入,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气混杂着药草气就冲进燕珍的鼻子。
燕珍暗暗吃惊,连忙矮身从珠帘下掠过,只见屋内窗户紧闭,水汽弥漫,一扇屏风刚好挡在床前,上头搭着许多衣服。
燕珍脸一红,颇为尴尬。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才通人事,与人接触上多有羞涩,更何况他在外头鬼混的时候,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事情,无论男女,别人沐浴都是十分隐私之事,被人撞见总是大不敬。
燕珍暗忖是闯了祸,正要再偷溜出去,头一抬,却见白年不离身的那枚荷包正跟衣服一起搭在屏风上。
如此良机怎能错过,他大喜,把要偷溜出去的事也抛到脑后,一窜便跳到屏风前,抓住荷包就跑。正半合眼歇息的白年耳力极好,早就听到这个小混蛋溜进来,心中正有气没处撒,这小子好死不死撞上来,被他一下子拎着了头发,从窗户前面拉回来。
燕珍眼前一花,只见一大片浅棕色结实的肌r_ou_从眼前大喇喇地闪过,接着不知道为啥傻乎乎地忘了跑,被白年用扯断的珠帘捆住了双臂丢在地上。
白年冷冷一哼,那小子居然还一脸赞叹地打量他,他可没有那个兴致出来卖r_ou_,手一招,披上外袍,冷笑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燕珍嬉皮笑脸道:“你说以后我会不会也跟你一样好看?”
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开口,白年有点儿意外地扬了扬眉毛,脸上那道还新鲜的伤口扯得面皮有点狰狞。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有点轻视地看着燕珍:“你?长大了也是个娘们脸。”
燕珍被他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愤道:“你才娘们!我马上就是个男子汉了!”
白年已经系好衣带,长发s-hi漉漉地披在肩上,他拿起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孔。
好像当初殷承煜也这样气恼地喊马上要长大了,其实到现在也是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