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摆放着几支红蜡,已经烧到快末尾的地方。蜡油顺着蜡烛一点点滑落在地,地面上有一滩滩块状油渍。
夏一回左手边坐着辛烛。后者后仰靠墙,发绳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此时他那一头齐肩白发正杂乱的半搭在脸上,衬着他的神情愈发疲惫。
张清屿坐在夏一回的右手边,正徒手暴力破除空投箱。摇曳的烛光在他的脸上留下晦暗不明的色彩,叫旁人瞧不清他的心思。
四人之间情绪波动最大的显然是梅有乾,他一会不敢相信的抬掌看手,一会又自己摸自己的额头,一脸惶恐的朝夏一回说:“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夏一回认真的试了下,说:“没发烧。”
过了一会,梅有乾又惊恐说:“我感觉有点想吐,是不是马上要变成丧尸了?”
夏一回:“……”
辛烛像猫儿一般睁开眼,懒洋洋的说:“被感染后不会发烧,也不会想吐。只是手掌有红斑,以及控制不住的暴躁不安。”
梅有乾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我感觉我现在就非常暴躁不安!”
辛烛直白说:“你那是心态不行。”
梅有乾气恼说:“我心态不行你就可以了么?不知道是谁刚刚狠狠的把自己哥哥推了一下,要不是张大神反应快,你可能都见不到自己哥哥了!”
一方面是懊恼,另一方面是与张清屿对比后的落差。辛烛心头一寒,猛然抬眼,凶狠的看向梅有乾,看着要将他吞吃入腹似的。
梅有乾梗住脖颈,冷笑道:“怎么滴,难不成你还想打一架?”
两人气氛剑拔弩张,眼见着就要打起来。夏一回忽然插嘴:“别吵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意外的有作用。辛烛顿时向后缩去,皱着眉委屈巴巴的看着夏一回,像是无声的控诉梅有乾。
一看他那个样子,梅有乾顿时气上心头,‘哼’了一声将头扭向别处,不再说话。
见这两人终于消停下来,夏一回松了一口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上头的绿灯密密麻麻,人数并没有减少太多,只是红灯却一个也瞧不见,看着应当是空投已经全部被人拿走了。
四人本身的存货加起来也支撑不过十天,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空投箱,正巧这个时候张清屿已经破开空投箱,四个脑袋伸到箱子上方,往里头看。
一看清里面的物件,梅有乾瘫坐在地,一掌拍向脑壳道:“完了!”
空投里边只有10瓶牛奶以及10块面包,是一个人五天的饭量,但要是四个人均分的话,很有可能一天就没有了。
很显然,他们光顾着抢这一个空投,忘记了一件很重要事情。那就是有足足300个空投,对应一人一个,然而他们四个人……抢到这一个后,竟然坐下来休息了?
资源不够,人又太多,接下来的情形十分尴尬,众人不再说话,均安安静静坐在原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接近零点时分,电子音终于开始播报幸存者名单。
这一次夏一回听的极其认真,待一串名字念完,他立即抬起手表核对了一番。
顿了顿,夏一回说:“这次死了27个人。”
梅有乾全然沉溺在自己被感染的苦楚中,他凄楚的抹了把脸,说:“这27个人肯定都是被爬行种感染死掉的。”
辛烛嗤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怎么不怀疑这些人是抢空投,内斗死掉的?”
梅有乾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好斗呢?”
辛烛说:“我知道这个游戏里一人配一个空投箱,我也愿意将食物分给夏哥哥。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好斗另说,至少不是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愚钝,以为箱子大装的东西就多。”
两个人都是逻辑鬼才中的佼佼者,嘴炮功底十分强悍,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上下。吵着吵着,也许是怒气导致感染速度加快,他们脸色愈加惨白,连带眼神都跟着有点飘。
后来吵累了,他们自己也觉着没有意思,便缩到一旁不再出声。
深夜分配守夜人,因为辛烛强烈干涉的缘故,夏一回与辛烛分作一组,看守上半夜。另一组则是梅有乾与张清屿,他们将共同看守下半夜。
夜深人静时,夏一回搬了张椅子坐到窗户旁边。
大街上一片萧条,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偶尔有几只肥大如猫的老鼠窜逃而过,寻了个类似下水道的旮沓角落又缩了起来。
夏一回朝三米之外的地方瞥了一眼,好笑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辛烛蜷缩在一边,闷闷的说:“离得远看的多,能加强守备。”
夏一回笑了一声,说:“你在撒谎。”
辛烛抬眼看向夏一回,沉默许久后才说:“哥哥总是能一眼看穿我。”
夏一回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辛烛过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