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稍晚的时候,阿花姐也收到了消息——下午的时候,王坊主家的一位小厨娘偷偷的过来找她。
说完消息后,小厨娘愤恨不平的大吐苦水:“阿花姐,明明说‘不拘是谁,都可以自愿报名’。我也想脱了奴籍,就去找老爷报名。结果,老爷却又说不要女子!还说我不安分,罚了我一个月的例钱。”
阿花姐惊道:“咱们沈爷要招私勇?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说?”
小厨娘见她脸上的惊讶不象是做假,心道:看来是真的不知情。切!还以为这位真的在大人面前有多得脸呢。原来全是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吹牛啊!
心思一转,她“哎呀”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忘了,灶上还炖着肉呢。那个,阿花姐啊,我得赶紧回去了。”
阿花姐也急着去打听消息的真假,就势起身把门送出了角门。想了想,她脚跟一转,回屋里拉上罗婶,一道去找齐妈。
“你这囡囡,到底什么事啊?非得要见着齐妈才说。”知女莫若母。罗婶嘴里虽然唠叨着,但脚下却一点儿也没有慢。
齐伯不在家。齐妈独自坐在里屋的炕上,用药酒儿揉膝盖。到底是老胳膊老腿了,扎马步、练拳,两天下来,别的地方也还好,就是两个膝盖肿起来了,痛得很。她怕齐伯知道了,不准她再学拳,所以,在人前都是强忍着,私底下却偷了点齐伯的药酒,躲在屋子里揉膝盖。
生怕齐伯突然回来了,她跟做贼似的,一边揉药酒,一边侧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齐妈,您在不在?”人未到门口,阿花姐已经抻着脖子喊了起来。
齐妈听出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连忙大声答道:“是阿花啊,我在里屋哩。你进来喽。”
很快,阿花姐拉着罗婶风风火火的从外头掀帘子进来了。
“哎哟,刘妈,您这是……也膝盖疼啊?”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药酒味儿,小炕桌上摆着一小碟药酒儿。齐妈在屋里做什么,一目了然。罗婶快步走到炕边,两眼亮晶晶,“好使不?”
“好使。你也膝盖疼?”齐妈大方的说道,“我们当家的自己泡的,比外头药铺里卖的要真。要不我给你拿点儿?”
“那真是要谢谢您了。”罗婶在炕边歪着身子坐了,也卷起自己的一条裤腿,“您帮我瞅瞅,都肿起这么高了,还用得这药酒么?”
齐妈探过身子一看。那膝盖又肿又亮,跟个大馒头似的。
“你这个比我的要严重。你回去得多揉几次。我多给你倒点儿。”齐妈说着要起身下炕。
阿花姐连忙伸手拦住:“齐妈,先别急着忙活。我这儿刚听到一个消息,跟您两位说道说道。”
罗婶笑道:“差点儿忘了。这囡囡不知道在外头听了什么风,非要拉着我往您这儿跑。”
“阿花,什么事?”齐妈又坐回去,没有再动窝。
阿花姐飞快的说出组建私勇,自愿报名的事儿。
“外头都开始报名了,就我们自个儿院子里还没动静?”齐妈讶然。
罗婶也是一脸的不相信:“不能啊。怎么没听你爹透一点口风出来?”
两人相对一视,脸上齐齐现出厉色。
“别是有人传谣,想往咱们沈爷头上栽罪名?”齐妈呼的将手里的帕子扔在小炕桌上,“不行,我们得马上去禀报给沈爷知晓!”
“对,一刻也拖不得。”罗婶扶着阿花姐的胳膊,复又站了起来。
阿花姐听她们俩这么一说,心里自责不已——自己听了这种要人命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为什么不收女子!太没心没肺了!
哪知,她们急匆匆的赶到东厢房。沈云听完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确实是叫三位坊主组织报名。”看了阿花姐一眼,又道,“不过,我没有说,不收女子。只要不良于行,没有重疾,咱们这三条街里的,人人都可以自愿报名。”
果然,是那些家伙借着咱们沈爷的名头胡说八道!阿花姐气呼呼的握拳,欲开口大骂。
身旁,罗婶暗地里拉了拉她的衣角。
阿花姐不明就里的偏过头去,见娘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见她闭嘴。
这时,齐妈试探着问道:“沈爷,要是我们想报名,也要去吴坊主那里吗?”
“按章程,本来是这样的。”沈云略作沉吟,“你们暂且莫要急着报名。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待我计划周详之后,你们肯定也能自愿报名参加。”
齐妈得了他的准信儿,从心底里笑了出来。她看了罗婶母女两个一眼,起身说道:“该做晚饭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沈云微微颌首。
于是,齐妈领着罗婶母女俩,出了东厢房。
待走远了,阿花姐再也忍不住:“齐妈,明明是那些家伙把咱们沈爷的话给念歪了,为什么沈爷知道了,不叫那些家伙改正,反倒是自己改了主意?”
齐妈看了她一眼,哼道:“谁说咱们沈爷改主意了?”不等阿花姐回答,她自己马上接着说道,“这事儿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肯定说什么的都有。外人的嘴,我们管不了。可是,我们自个儿得把自个儿的嘴管严了。莫听风就是雨,跟着瞎嚷嚷,坏了咱们沈爷的大事。”
罗婶用力拉着阿花姐:“囡囡,齐妈说的完全在理。你可不能犯糊涂,一定得在嘴上把个门儿。就象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就大错特错了。什么叫做‘把咱们沈爷的话给念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