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弟弟,我不敢把这些破事告诉他,我希望在他眼里,我能一如既往走在他前面,我只想他没有压力,生活快乐。
我替他撑住这摇摇欲坠的草房子,替他断了这操蛋的血缘,我现在未来拥有的全都有他一半……
我祝他一生快乐。
白菟听说的那些关于凌长意的流言,是从体育生里传出来的。五中练体育的文理都有,没有专门成班,他们散落在各个班,也就让流言越演愈烈,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谁都不敢到凌长意面前说这些,八卦是八卦,可凭空戳人伤疤……他们也干不出来。
说什么?啊学霸,原来你来五中是你妈不要你和你弟弟,什么都不管了,想逼你们已经再婚的亲爸接手呀。
说原来凌小爷看着牛逼,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呀。
……这也太难堪了。
“你当他妈为什么要养着他俩,不就是想绑着他爸使劲捞钱嘛。”
“他妈也是个傻的,以为是俩儿子那些臭男人就会有多稀罕,自己养不下去了还想送一个回去,也不想想人家家里那个会同意吗?”
“……他妈倒是想送小的那个,人家也不愿意要啊。还是大的那个机灵,知道跟他爸才能过上好日子,自己巴巴地送上门,可惜他亲爸不在家,在家的是那母老虎……”
凌长意见到的那个阿姨不是什么母老虎,她挺和气地招呼他坐下,让她坐在一旁弹琴的小女儿也坐过来。
女孩睁着溜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凌长意:“妈妈,这个人是谁呀?”
阿姨温柔地笑了笑,却字字句句都在讽刺,他是吸你爸爸血的水蛭呀。
第29章断线、画室和吻
纪回川忍不住回想,中考结束后那个漫长的暑假到底有哪里不对。
哥哥拿着五中的入学通知书丢在他桌上,纪回川迅速放下游戏手柄扭过头去看,开始只是很无所谓地一扫,读完红色封皮上那行字后他停顿了一秒,语气惊讶:“五中?”
凌长意倚墙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乌溜溜的脑袋默不作声。
“它录取线不是六百多吗?我都没报这学校。”
“对啊,”凌长意一点头,“交择校费凑合让你进的。”
“交了多少?他们不是说一分几千吗?”纪回川仰头问。
凌长意一本正经:“也不算多,按照咱们家的情况,也就是倾家荡产的地步。”
纪回川:“……啥?”
凌长意笑了笑,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骗你的,你这个算走后门塞进去的,用了一个美术生的名额,反正你也考不上什么正经大学,要不走特长试试?”
“也行吧,”纪回川也没多想,胡乱一点头,却说,“五中离附中高中部是不是很远啊?”
凌长意正要出去,听到他问,伸向门把的手停在半空,“嗯,”他迟疑了一下才缓慢地说,“我不去附中。”
“啊?”纪回川一愣,“为什么?”
凌长意侧过身看他,也不解释为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纪回川:“之后三年你就得在我眼皮底下过,做好心理准备啊,别一天到晚招猫逗狗净瞎玩,能做点正事吗?纪回川?”
纪回川往后一仰,两手夸张地捂住耳朵,两眼瞅着哥哥故意闹他:“yyouo我的时候特别像什么你知道吗?”
凌长意冷淡地瞥他一眼:“傻子。”
冬日暖阳高挂,不经意间望过去时亮得晃眼,实在不像个冬天,只有北风依旧凛冽,站着听它咆哮一会儿就冷得受不了,想把裸露在外的皮肤的每一寸都遮得严严实实。
彭鹏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头埋进羽绒服里,他冷得快要受不了了。
也呆不下去了。
中午饭点,食堂门口人来人往,大家都成群结伴,热热闹闹的。只有那两个人隔着几步距离对视,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彭鹏两手揣兜用肩膀撞了撞乔山海,小声说:“怎么想都是凌长意比较委屈,他气什么啊?”
“你懂个屁。”乔山海直截了当。
没等彭鹏炸起来,他一手摁住他,向凌长意做了个手势,告诉他:我俩先走了。
凌长意朝他一点头,心里浮起一丝微妙的荒诞感。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毫无征兆地突然传开,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喜欢争强好胜的年纪,平白把自己难堪的一面坦露出来供人指点评论,谁受得了?这也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