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珺冷笑一声,不愿再多解释。
阿朗忍不住道:“我们在金川城外把苗不休抓回来,大公子以为他是怎么保全了一条性命的?”
陈湮想了想,便立刻明白了。苗不休对七王爷还有用,保他性命的自然是七王爷。
陈湮放开陈珺,冷言道:“你还觉得委屈了?苗不休难道不是你举荐给七王爷的,金川城外你又害死了多少武林人?”
陈珺道:“我自然没什么可委屈的,毕竟我天生就是恶人,从八岁起就知道助人为恶了。”
陈湮一时语塞,想起当年陈璟质问陈珺故意引他去庙会观灯的事。
他暗自叹了口气,当年陈璟起先并没有怀疑陈珺,后来是听何夫人手下的丫鬟们偷偷谈论后才知道的。
可陈湮也不愿相信,八岁的陈珺会帮着何夫人做这样的事,说不得陈璟那个时候只是一时气话。那一年上元节,陈珺废了双腿,本就是一个意外。却不想这个意外,将所有人都困在这个缠得死紧的局里,以至于后来再也无人能挣脱。
陈湮看着陈珺道:“开心吗?复仇的滋味。”
陈珺也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大哥做这些事开心吗?”
陈湮看见他的双腿因为常年坐轮椅,已经萎缩了,长衫下面的裤管空荡荡的,忍不住道:“我倒宁愿什么也没发生过。”
陈湮心想,陈璟一定宁愿当年什么事也没有,兄弟俩看了灯回到家里,母亲煨了好喝的汤在家里等着。等到长大了,陈璟考个功名,也许会入朝为官,也许不会,和顾柳成了亲,生几个孩子。
过两年陈珺也结婚生子,兄弟俩时常来往,看着满地孩子乱跑,生活平淡宁静。
至于自己么,也不会穿越过来遇到楚天阔,从未相识,那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憾。或许楚天阔会遇到喜欢的姑娘,在父亲的见证下成亲。
陈珺听了这句话,愣住了,看着大哥眼里淡淡的忧伤,不禁问道:“是么?”
陈湮回过神来,道:“没想过停手么?”
陈珺亦收敛情绪,道:“便是我能停,陈文会么?”
陈湮眉心微蹙,从陈珺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心思。
“这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吧,在这个时候曝出这件事,让皇帝以为太子有了异心,迫不及待想要登位,七王爷正好替父皇解忧,治好了病又消除了瘟疫之患。”陈湮扯开了话题。
陈珺道:“太子一个庸才,被废是迟早的事,现下不过是提早了一点儿,也是替皇帝下一个决断。”
陈湮摇摇头,低声道:“疯子,都他妈是一群疯子。”
陈珺听见了他的话,道:“权力最能蛊惑人心,可不就是让人变成疯子么?”
屋子里再没人说话,摇曳的烛光映照出或明或暗的脸,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成诡异的形状,如同潜伏的妖魔。
陈湮心想,妈的,早知道不来趟这趟浑水,和这些常年浸淫权谋的人斗,分分钟被玩儿死,别的不说,那股狠毒劲自己就万万及不上,不如回烟波庄种地。
不等陈湮这退堂鼓敲完两天,陈珺便送来了长候在河东遇刺的消息。幸而楚天阔早派了几个人跟着,长候安全无虞。
传言此事是太子所为,只因长候能治好皇帝的病,一旦皇帝好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追究太子的罪责。可若皇帝最后不治而亡,他这个太子还能捞两天皇帝当当。
陈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想往陈珺脸上吐口水,傻子也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干的,便对陈珺道:“要是长候师兄有什么闪失,你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
陈珺道:“长侯先生是陈家的恩人,我自然不会让他遇险。”
陈湮索性不再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这个算是过渡了,毕竟是江湖文,朝堂的东西我会尽量少写一点,不过后面还会有一点,但是七王爷和八王爷都只是出来打个酱油,某个王爷还会迅速领个盒饭,就该结束了。
快完结了。
☆、看戏
长候遇刺的事传入朝中,皇帝便是有心保住太子稳定局面,不让七王爷和八王爷把争斗放到明面上,可禁不住大臣们天天弹劾,太子大约也是在这场勾心斗角中累了,竟然自请废太子之位。
最终中秋前几天,皇帝下了旨意,太子降为平王,储君之位终于再次空悬。
陈湮心想,现在是该提条件的时候了,他想要裴明害死楚闻风、勾结勒穆人的证据。毕竟以陈珺的精明,手里不会不捏着裴明的把柄。
陈珺竟答应得十分痛快,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大哥还得帮我一个忙。”
陈湮立刻皱眉头,陈珺笑道:“大哥放心,你要当大善人,小弟不会强迫你去做那些肮脏勾当。眼下便是七王爷和八王爷博弈之时,八王爷常年在军中,身边无高手保护,大哥,这件事要交给你了。”
这事儿陈珺是悄悄跟陈湮说的,阿朗在门外守着,没叫一个人看见。
陈湮不解:“八王爷要是出事,不是正好遂了你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