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走过来拍拍他,“你听得懂的。”
“干啥,突然吃一个姑娘的醋?”
“没有。”
路明非看着师兄的背影,刚刚浮上心头的那点儿低俗情欲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在心里说:我不会让你成为垃圾箱里住着的第十具尸体。
路明非笑了。
他从回忆中走出来,沐浴在阳光里。身边是细碎的砂砾,双手掌间印满了圆形的深痕,热辣且酸麻,麻得过分了,反而像是没了知觉。他知道已经倒在虚假的梦里很久了,爬起来向前走,就是刻着“路明非”三个字的坟墓,爬起来向后走,他就去和路鸣泽打一架,用被打得头破血流来倾情表达自己不愿支付代价……然后赖着在原地再躺一会儿。
有人遮住他的双眼,光芒透过手掌照进来,一片旖旎的红光。手掌并不温暖,抚平了他眼眶中的灼热,连酸楚也分崩离析。
路明非一动不动,宛如躺尸。
很快他眼前又恢复了黑暗,好似极夜,暗无天日。他的眼睛适应变化总是很快,以至于甚至不能留下一点红光带来的温存,就连覆住他的手也显得彻骨之寒,手掌中每一立方毫米血液的流动,都像功败垂成时号令撤退的击鼓,断断续续、毫无规律地律动。
过了半晌他才哑然问,“我凉了吗?”
楚子航的回答还是那么诚恳:“你可以换个不那么接地气的方式提出疑问,这样比较不会破坏气氛。”
于是路明非重新躺好,扯着立遗嘱的口气说,“我与世长辞了吗?”
楚子航回答,“没有。”
路明非点点头,补充好:“是还没有。”
这回楚子航沉默了很久。
路明非抓住师兄的手,心里暗骂着怎么我操我一个将死之人的手比你还有温度,师兄你是不是背着我跑到极地蹦极去了。
如果他狠心扒开那只手、睁开眼,他就会发现,楚子航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