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旁人眼里,这股子懒散反而和尹琴书角色目前的状态十分的接近,不过今天的后半段就是要退去着种感觉了,应以然躺在床上在镜头里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睁开了眼睛。
徐依紧盯着摄像机的小画面,镜头里面的应以然已经完美的融入了剧情环境中,她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半眯着,行动缓慢,拖着脚步拉开洗手间的门,按部就班的将牙膏挤到牙刷上塞进嘴巴。
明明没有背景乐也还没有后期调色,还被周围一堆拍摄器械和那么多工作人员包围着,但是只要看着她,电影中的生活场景就顺利的铺张开来,自然的仿若是一部纪录片一样。
这个时候应以然刷牙的手突然停住了,仿佛忘了什么东西一般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然后茫然用眼神扫过自己的周围,最后看向客厅的方向。
这一块是描述,尹琴书照常起床洗漱的时候,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思考了一下,察觉原来是每天早上小孩子练琴的声音没有了,于是心情变得很复杂。
这里其实很有难度,没有一句台词,所有的戏必须都要用眼神和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含蓄的表达出来,这对演员要求很高,婉转的表达很难把握尺度,过头了会很假显得做作,拉低电影整体格调,但又要在尺度内,尽量放大情绪,否则观众无法快速察觉人物情绪,会对电影有种读不懂的荒谬感。
镜头拉近给了应以然望向客厅的脸,一种恍然若失的表情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如果有前面的剧情铺垫,很容易让人就明白少了的那点东西,让她有些失落有些迷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才认识到某种现实,让她难以平静下去了。
四秒钟过去,应以然重新转过头对着镜子刷牙,只是那种懒散已经变成一种漠然麻木,像是机械式做事的行尸走肉。
镜头渐渐拉远,最后定焦在之前放钢琴的地方,现在只有一片空地,搬运时在地板造成的划痕清晰可见。
“过。”
在场的人早已经习惯这种连再看一遍确认都不用打高效率,径自收拾场地,准备起了下一场,倒是站在徐依后面的董闻张大嘴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小声嘟囔:
“这条过了啊,这么快。”
他没有向徐依一样一直盯着摄影机,他是直接看真人的,视角里包括了周遭的杂乱,没有像镜头一样精确捕捉到应以然的脸。依照他的经历,这么快的过掉实在太少见,更别说是一个新人。可能是这条状态好吧,今天开工第一条准备的比较充足,董闻这么想。
看的分明的徐依不会这么想,她没有错过应以然一丝一毫的表现,她想起莫导常说的话,有些人不是努力就能追的上的。
应以然本以为自己会受到影响,但今天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的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因为徐依在看着,反而注意力格外的集中,憋了一口气一样,第一次和自己较劲儿。
一上午都没怎么听到莫导喊卡,提前吃午餐的工作人员都在欢呼。
董闻从惊诧到麻木,订了午餐和水果给剧组,得到了一大票感谢之外,应以然终于施施然的坐到了徐依的对面,虽然主要演员和莫导加上徐依都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也说不上什么话。
“小徐过来观摩学习下,你们不用在意,该怎么演就怎么演。”
莫导说了一句权当介绍,完全不把影后当回事儿,但是其他演员可不敢,演男朋友的王乐宇今天也到这边了,看到徐依紧张的屁股都不敢坐实了。
“哪敢哪敢,我们要向徐影后学习才对。”
应以然低头夹菜,仿佛很饿,只有她最可怜面前只有一盘沙拉,她对桌上热络的寒暄不感兴趣一般,一直低着头。
徐依默默看着她,莫导只当她在审视自己的女主角,表情满是骄傲:
“我的女主角非常优秀,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着话听在董闻耳朵里都不大好受,徐依表情平常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应以然的戏还没有杀青就被如此赞许,当年徐依得了影后,莫导都没有给什么评价,不但拒绝了后面的合作,也不肯为徐依向其他导演推荐。现在看着徐影后履历光鲜顺风顺水,但是当年那一段时间真的不好过,明明得了影后,却不受封后影片导演的看好,一时间让圈内制作人和有质量的导演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怀疑,那个影后在圈内也一直被说成和她本人能力关系不大,主要在于电影本身。
莫导是个自负执拗的老人,他从来不顾及别人的处境,对人的态度十分偏颇,这点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被他否定的人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七个,剩下三个还有两个是不否能也不认可。大家也同样知道,他是实力至上者,他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他指出来的缺点和不足都是实打实的,而且颇为苛刻,别人那里过得去的,在他这里就是致命的缺陷。被他否定,意味着有明显的不足被他察觉,徐依的天赋是重伤无可奈何的那种,不甘心都没有用。
应以然就当自己没听到,低头咬菜叶子。
“徐老师和小然是一个公司的,应该叫师姐。”
王乐宇一直很喜欢这个事不多有天分的新人演员,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见到前辈不好意思,开口帮她搭了话。
应以然愣了一下,正常后辈有了机会肯定就赶紧接话叫师姐了,但是她叫徐依姐可就差了辈分,又不敢说出两个人的关系,一时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