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孩子包裹在粉蓝色的小被子里面,躺在和病床并肩的婴儿床里面,握着小小的拳头,刚刚吃饱了,这会子也在熟睡当中。婴儿的脸蛋还没有长开,依旧有些红通通的,但是却已经可以看得出来与不远处的赵云澜酷似的鼻头和下巴了。
一大一小并排躺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格外的和谐有趣。
赵母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织毛衣,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两眼,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柔和地笑了起来,自身后照射进来的夕阳给她的轮廓渡上了一层蒙眬细腻的金边。
赵云澜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进了赵母含笑的眼睛里,不由地怔住了。
她不年轻了,眼角和嘴边长出了细细的皱纹,韶华已逝但风韵犹存,这么一笑起来脸边的纹路更加深刻了一些,却依稀能够看出当年的风采来。赵家人长得都好看,而赵云澜那撩人心弦的帅气更多的遗传自他的母亲。
“您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吗?”他说,长时间未曾进水而有些干燥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
“油嘴滑舌。”赵母嗔怒地看着她,搁下手里的毛衣针和毛线团走到床边坐下,垂着头抚摸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她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民教师,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家里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哪怕现在赵云澜人没什么大碍她依旧还是有些后怕。
赵云澜嘿嘿一笑,又惫懒地把眼睛闭上了,看样子是累得够呛。他现在就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活像是在街头跟人打了一场群架似的,想起自己阴沟里头翻航母的经历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混球起码得判个十年。”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思考该如何量刑,真不知是该说他敬业还是怎样,赵母惊道:“我还以为你一醒来就要找小巍呢。”
赵云澜正在脑子里翻法规,想着该怎么合法合理地整整那个神经病,好平息心头的怒气,经赵母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房间里似乎缺了个人,又问:“是哦,小巍呢?他怎么不在?”
赵母无奈地摇摇头,她还以为结婚之后这混小子的脑袋瓜里就只能装得下沈巍一个人了,没想到现在赵云澜压根就没想起沈教授来,不知怎么的,老母亲现在有些暗搓搓的爽感:“他给孩子办手续去了,刚走没几分钟。”
赵云澜:“……”他疑惑地一皱眉,“什么孩子?”
感情这家伙居然只是表面上清醒了!
可怜的赵处发着高烧入院,热度还没退下去多久,赵母给他这神乎其技的反射弧吓了一跳,伸手去摸赵云澜的额头,生怕是他烧坏了脑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一看?”
赵云澜向上翻着眼睛看赵母白皙的手,费力地运转着还晕晕乎乎的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噢!我是不是下了个崽?”怪不得他觉得自己腮帮子那么疼呢!
原来不是去乌干达的密林深处和山地大猩猩玩推掌相扑了啊!
什么叫下了个崽?这是亲爹说的话吗?!赵母一时无言以对,扁着嘴愤愤地瞪了自己不着四六的儿子一眼,捏着他的下巴往外面一掰:“你自己瞅瞅,你儿子。”
赵云澜茫然地任由赵母摆弄,入目便是一张原木色的婴儿床和一只小小的襁褓,以及一个露出了一张脸的孩子。
他真的很小,整个身体可能还没有赵云澜的一截小臂长,从棉料的小衣袖里伸出来的小爪可能连成年人的一个指节都抓不住,有一点丑丑的,可是却能发现他的鼻梁很高很挺,睫毛也像是一对小刷子。
二人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大,酣睡中的小婴儿扭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这孩子才出生不到两天,浑身上下连骨头都是软的,也不会自己扭头翻身,此时正被摆成头朝向病床的姿势,被吵醒了也不哭,反而瞪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赵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