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抬起头,看见窗外走来一个人。
夜雨淅淅沥沥,凉风吹拂她黑羽般的短发,裁剪得体的长袖衬衫,下摆收拢束进黑色长裙,裙摆摇曳像黑天鹅抖开翅膀。
走近了。
微黄暖光在她冷白色肌肤上流淌,容貌精致像小心收藏在中世纪古堡里的描金骨瓷,泛着矜贵的璀璨。
有点眼熟,颜霁想。
颜霁突然一怔,突然清醒过来,什么眼熟,是晏灯呀。她冲出大门跑出去,到了晏灯面前伸手一摊。
塑料小玩具。
被她攥在手心里已经焐热了。
“没弄丢。”颜霁小孩子样得意的笑,突然一脸惊慌茫然,抓住晏灯的手急道,“灯灯,你别、别飞……”
话未说完,颜霁一头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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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在上学。
不是三好学生。
特别调皮。
颜霁心里着急,因为没有三好学生就没有奖学金,没有奖学金就不能去吃肯德基。至于为什么自己在肯德基打工四年,梦里还惦记着去吃炸鸡,颜霁也不知道,反正一急就醒过来了。
窗帘遮光,门窗隔音。
医院特有的药水味,床边挂着输液瓶。颜霁趴在床上,能感觉到后背涂了药膏,微凉、刺痛。
她松了口气,阖眼再次陷入沉睡。
然而这次的梦境更为奇怪。
半梦半醒之间,她落入海中,不断下沉却没有溺水感。沉浸在漆黑海水中的身体,不时能“触碰”到一些东西,有悲伤、有欣喜、有绝望、有怨愤……
种种不同的情绪,如同海潮里的小鱼、海螺、沙石,被漆黑的海水裹夹,没有目的的四处飘荡,偶然撞上颜霁,便会吸附在她身边。
随着时间流逝,颜霁感觉身体越来越沉,吸附在身边的情绪像一张网将她包裹。颜霁不断挣扎想要撕毁这层网,却被缠住手脚,捂住口鼻,如同落入陷阱只能绝望咆哮的野兽。
忽然,她在漆黑海水里看见一丝光亮。
微弱的,柔和的,不灭的光。
......
颜霁病房外的客厅里,晏灯正在听景星汇报近况。
“……妮娜等人尸体已经处理妥当,先生着我转达,他对此非常遗憾和失望,希望您稳定情绪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如果您在境内惊动官方,他将拒绝提供外交保护。”
晏灯口气冷漠:“所以?”
景星恭敬回答:“属下只是转达先生的意思。对此您不必在意,此前康沃尔的对外事务一直是属下处理。”
景星将一个皮质文件夹和手机放在晏灯面前茶几上:“房产证、水电燃气卡以及钥匙都在里面。手机里装了核心钱包软件,存有价值一百万的比特币密钥,使用说明在备忘录里。”
晏灯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你认为我处理的有问题吗?”
景星恭敬回答:“属下不敢置喙。妮娜死讯传出各方反馈都极为...友善。也必然更加忌惮小姐。”
“我有什么好忌惮的,一颗子弹的事情。”晏灯一目十行的看完使用说明,搁下手机望向景星,“不敢置喙,听起来大管家心有不满?”
景星刚要解释,门外传来人声。
病房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保镖,脸上肌肉线条硬朗,身上黑色西装笔挺,近两米的个头,边彭要仰着头跟他们说话,肚子里气更深,扯着嗓子吼道——
“别跟我说什么外交豁免权!这是中国,那个老不死的女人说了不算……”
“边局息怒。”
边彭斜眼看过去,脸色好了些:“赵律?你接了这个案子?”
赵律在本地颇有名气,专业是遗产离婚方面,但都是一个体系里面吃饭,边彭在饭局上见过赵律两次。瞥了一眼赵律身长椅上坐着三个男女正在翻资料,边彭心里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