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低声道:“此乃定远侯御家世传的家纹,族中子弟,无论嫡庶,皆佩有此物。”
福纨一愣。
密不外传的家族纹饰?定远侯一族早已绝后,抄家砍头,死得十分惨烈。萧太傅这枚玉佩从何得来,怕是再明白不过了,里头不知沁了多少御氏子弟的鲜血。
太傅道:“玉本属阴,它又沁了人血。殿下,您看过便罢,最好还是交由臣下保管……”
“不必,”福纨下意识拒绝了对方,“先放孤这里。”
萧太傅:“也可。臣去寻了定远侯谋逆案的卷宗,只可惜时隔多年,或残缺或丢失,实在没有多少线索。臣已另派人往大司马府上打探,一旦发现疑似那位小侯女的踪迹,立刻回报。”
福纨:“你似乎很是担忧?”
“殿下,”萧太傅无奈道,“定远侯世代武将,那位失踪的御小姐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奇才。她与皇室血海深仇,说什么也不可能帮咱们。”
他压低声音:“但有一点,倘若顺藤摸瓜,抓住了大司马窝藏逆贼的证据,怎么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福纨握紧手心:“只要找到玉佩……就能确认了么?”
太傅:“是。年龄外貌一概不知,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这枚御氏家纹。”他停了片刻,又道:“宫中遇见什么可疑之人,殿下也可凭此稍作推断。”
福纨:“你怎知她一定戴着玉佩?”
他反问:“换做是殿下,舍得扔吗?”
——亲族俱灭,天地间只余孤身一人,又如何舍得丢弃唯一的旧物?
福纨垂眸,勾唇笑了。
“孤?自然是舍得。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孤的性命更要紧。”
太傅叹了口气,只道:“她不是殿下。”
福纨打断他:“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太傅:“约莫巳时三刻……”
福纨眼皮一跳,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往外冲。
“——殿下?”
“这玉佩孤收着了,”她边走边匆匆摆手,“你自己再去另寻一枚。”
福纨紧赶慢赶换完衣服,一路小跑至约定的地点,还是晚了一步。
茅草亭空空荡荡,哪里有白蝉的影子。
她原地兜了一圈,忍不住有些微恼,好不容易才讲好了教她吹哨笛,她盼了多日,怎么偏就赶上今天有事?
她心中气闷,给没事找事的宋阁老等人又狠狠记了一笔。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一个人待着委实有些蠢,可她也不想就此回宫。福纨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那支清透漂亮的翠绿哨笛,举到唇边吹了一口。
“哔哔——”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儿。
什么嘛,肯定不是她没天赋,一定是老师教得不好!
福纨泄愤似的,又“哔哔啵啵”吹了好几声。
“喂!”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她气鼓鼓抬头,随即愣在了当场。
白蝉倒挂在茅草亭顶上,正瞅着亭内的她。因是倒着,她那双凤目愈显得尾部上挑,神色冷淡,眼角却微微泛了红,福纨看在眼里,忍不住轻轻吞咽了一下。
她仿佛刚睡醒,打了个哈欠,翻身跳了下来。
腰肢柔韧有力,在空中收紧肌肉,轻轻松松便掉了个头儿,稳稳落在地面。
“白,白……”福纨难得结巴。
白蝉:“你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