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不由得试探道:“那我若是一辈子都这样病着呢?”
柳纷云猜得到她的小心思,正要用甜言蜜语回答,忽然传来一阵猫爪拍窗的声音。
弦梨花带着满满当当的食盒回来了,一进屋觉得气氛好像不太对,放下食盒与碎银就要走。
“弦姑娘留步!”柳纷云忙追过去,把锦囊交给它,“劳烦弦姑娘瞧瞧,能否寻到这些药?”
弦梨花打开锦囊,扫了眼白绸上的字,点了点脑袋:“请柳大人给我七日时间。”
“好说。”柳纷云笑道,下意识伸出手想抚猫脑袋,弦梨花却快她一步躲开,将白绸塞回锦囊。
“柳大人自重。”弦梨花轻声提醒,猫爪在桌上一踏,纵身跃到窗外,转眼消失不见。
关上窗,柳纷云心情复杂地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莲衣极其不喜欢她触碰别的猫,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送走弦梨花,柳纷云一转身,发现莲衣坐在桌边,并没有动食盒,像是在等她一起吃。
柳纷云又懵了,她揣测不透这只猫的想法。
食盒打开,排骨汤的香气扑鼻,弦梨花竟弄来一碗山药排骨汤。
柳纷云扫了眼归还的碎银,稍稍一数,不太确定这碗汤是不是买回来的。
幸好盛汤的碗上刻有“夜不归”三字,她们先前在外城闲逛的时候,柳纷云恰巧见过挂着这个招牌的酒楼,还碗回去的时候问一问店家便是。
此时夜已深,柳纷云念着明天还得搬家,想必莲衣吃完就要睡,便没有给她盛太多米饭。
其实她们也没什么行李要搬,烛煌国每逢夏月都要召开火神祭典,莲衣一入夏就要去圣女殿居住,排练火神祭祀舞,圣女殿早就留有她的用具,而柳纷云的行李只有一箱衣服。
莲衣捏着汤勺,一小口一小口将汤喝下,再吃了些米饭,胃里很快暖和起来。
“阿云不困么?”她忽然问。
柳纷云一怔,摇了摇头。
她还在流织国的时候,半夜里也会有人过来喊她师父出诊,她既是学徒,自然也要跟去帮忙,年复一年,便养成了夜里不敢睡深的习惯。
在公主府中睡得踏实,是因为赶路和结婚实在是太累了,然而这里是大祭司的锁月阁,加上昨天又发生过被下药的事,柳纷云实在不敢放心歇下。
见她摇头,莲衣没有再问,安静地吃完,拭净手,朝柳纷云眉心点了点。
“快睡罢,辛苦你了。”
柳纷云一句“不辛苦”还没出口,只觉眼皮突然沉得抬不起来,伏在桌上便睡过去。
莲衣在公主府里娇养惯了,自然不会去收拾碗筷,趁着柳纷云睡熟,她将整碗山药排骨汤吃了个干净,连饭也多添了一碗,摩挲着碗上“夜不归”三字,若有所思。
这是弦梨花常去的酒楼,据弦梨花说,“夜不归”的老板娘似乎对她有意思,她也喜欢待在老板娘身边,但因着火神教义禁止同性相恋的严规,加上烛煌国的住民素来厌恶妖族,她们谁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照顾彼此。
莲衣之所以对人族还存有些许好感,也是因为“夜不归”的老板娘对弦梨花很好,且她们的关系已维持了近十年。
吃饱了难歇下,莲衣起身,在柳纷云身边来回踱步。
她很羡慕弦梨花,在一个厌恨妖族的国家,想要找到一个人族做挚友,能与对方互相照顾,这并非易事。
这几日她对柳纷云好,其实也存了试探的心思,结果却被柳纷云的体贴照顾弄得不知所措,更分不清对方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
念及此,莲衣在柳纷云身后停下,俯下脸,拂开她的发丝,露出她的耳垂。
一片柳叶状的印记,安静地盘踞在柳纷云的耳根,看得莲衣很安心。
莲衣伸出手,轻轻捏起凉丝丝的耳垂,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印记,只觉烫手,想来应是她的妖气正在柳纷云的经脉里流淌。
有这个印记在,柳纷云能借用她的妖气和术法,她也可凭借印记来控制柳纷云。
阿云若一直对她真心,她便也对她好,一旦背叛她,她便用妖气让她五脏俱碎,痛苦而死。
念及此,莲衣闭上眼,将灵识沉入柳纷云的脑部,查看起她的记忆。
如果这是一个非常有城府的人,与其试探,不如直接看看她的过去。
……
待到月西沉,莲衣睁开眼睛,再看柳纷云时,目光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