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
太子带着朋友们在御花园里玩,便有宫人站在路口,将路过的人拦住,免得人打扰了太子殿下的兴致。但皇帝出现时,宫人们谁也不敢拦。
只站在路口,便能听到里面几个孩童传来的笑闹声,皇帝还没有见到人,便先惊讶地回头对原定野说:“朕是听到了太子的声音?”
“臣听得也像。”
皇帝兴致更浓。
太子从小被立为储君,他天赋出众,早早旁听政事,自小稳重,勤勉刻苦,从不爱贪图玩乐,也因此鲜少有这般情绪外放的时候。听说太子今日是连骑射课都不上了,特地过来找人玩。
他知晓太子与原家的小姑娘亲近,前面几次请求出宫便是为了这个,东宫里还有一对小泥人,太子宝贝的很,也不让宫人碰,自己亲自动手每天擦拭。
连皇后都在他面前提过原家的小姑娘。
石板小道两旁树荫茂盛,越来越近的孩童嬉闹声也遮掩了众人的脚步声,皇帝走近了,便见几个孩童在空地上玩闹,中央的那个小姑娘用一条锦缎蒙着双眼,伸着双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前挪动,像只笨拙的小乌龟。宣晫便在其中,一会儿捏捏小姑娘头顶的小揪揪,一会儿摸摸她的小脸蛋,嘴边噙着笑,又在被抓到前迅速跑开。
皇帝抬手制住宫人,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看。
妙妙一会儿被捏脸蛋,一会儿被揪衣角,几次摸到了人,却一个也没抓住,急得她哇哇大叫:“大黄!大黄!”
原定野轻咳一声,道:“大黄是臣家养的狗。”
可大黄狗没法入宫,妙妙喊了好几声才想起来这回事,再一次被轻轻捏了一下耳朵后,她又急得大喊:“爹爹!爹爹!”
陆越哈哈大笑:“妙妙妹妹,你爹也不在这儿!”
角落处的原定野:“……”
他几次想抬起脚,顾及到皇帝,只能收了回来。
反而是皇帝自己走了出去。
明黄色的身影一出现在御花园中,除了蒙着眼睛的妙妙之外,所有人都纷纷停下脚步,跪下要请安。只是在出声之前,皇帝先抬手制止众人出声。
他饶有兴致地走到小孩们的游戏范围内,宣晫正了正脸色,见皇帝并未发火,竟也是想要一起玩,才拉了陆越一把,示意他继续。
陆越脸都白了,任他平时胆大包天,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方才捏耳朵戳脸颊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束手束脚的,众人亦是如此。
妙妙浑然不觉,只觉得捣乱的手一下子没了,还以为自己刚才喊爹的办法起了成效,顿时高兴起来,双手手胡乱划着,想要去摸其他人。
她眼睛被蒙住,就像是被人掐住命门,就算是着急起来,动作也如背着乌龟一样慢吞吞前行,不敢大步往前迈,得先脚尖在周围试探一圈,确认安全之后,才敢放下脚脚,哪怕心中着急,也不敢加快一点速度。皇帝看着玩心大起,故意站到了她的前面。
妙妙没走两步,就撞到一个人,她立刻双手抱住,高兴地说:“我抓到啦!”
而后她上下摸了摸,她抱住的是两条腿,她的小伙伴们没有那么高,妙妙摸来摸去。和她爹爹一样是个大人,而大腿健壮,也不像宫女。
妙妙猜:“是顺喜?”
旁边被喊到名字的太监惶恐跪地,瑟瑟发抖。
皇帝看了宣晫一眼,宣晫了然,立刻应道:“猜错了。”
“是福顺?”
“也错了。”
“没有别的人啦!”妙妙大声地说:“小哥哥,你不要骗我!”
宣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朝着皇帝看了过去。
也或许是和小孩儿待在一块儿,皇帝玩心大起,又给了原定野一个眼神。
原定野只能道:“妙妙,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妙妙立刻竖起耳朵:“爹爹?”
“爹爹在。”
“爹爹,我抱住的是你吗?”
“是我。”
妙妙高兴坏了,当即便双手双脚攀着这条大腿往上爬,她在家里时,这些动作都做习惯了,几下便能爬到原定野怀中。可此时,旁边人却是心惊胆颤,就连宣晫也一颗心提了起来。数遍整个皇宫,也没有人把皇帝当做树爬的。
妙妙也觉得今日的爹爹不太好爬,像个树桩子一样站着不动,不像从前那样会主动抱她。但很快,一只大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用力,妙妙一鼓作气爬到了“爹爹”的怀里,顿时什么都忘了,搂着他的脖颈,小脑袋亲昵地凑过去蹭来蹭去。
细软的碎发蹭在脸颊脖颈处,黏糊糊的小奶音响在耳边,皇帝被蹭的发痒,抱小孩儿的姿势也有些僵硬。他膝下有好几个孩子,个个见着了他都恭敬有礼,没有人敢放肆,更没有这样主动亲近。
妙妙熟练的蹭蹭抱抱,最后“啵啵”亲了两口,高兴地说:“爹爹,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皇帝:“……”
皇帝已然被亲懵了。
便是周遭众人也俱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般大胆的一幕出现在自己眼前。原定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随时都做好了皇帝发怒的准备。
反而是妙妙双手捧着“爹爹”的脸摸来摸去,才觉得摸出一点不对劲。
“爹爹,你的脸怎么变得滑滑的?还变胖了?”
皇帝:“……”
原定野:“……”
妙妙有些困惑地摘下蒙眼的布条,这才总算是看清了人。眼前的人哪里是爹爹,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