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唐宁听得明明白白,却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迦岚站在那,望着一地荒凉,指了指远处:“在那里。”
唐宁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飞扬的尘土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这座宅子,远比她记忆里的要到树旁 低声发问:“尸体……在哪里?”
草生得太密,以她的视野,根本看不出埋尸之处。
一路上喷嚏不断的孟元吉,听见这话 难道狐狸说的死人是……”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宁姑娘……”他唤了一声。
唐宁摇头道:“不是。”
父亲一定还活着。
即便他真的回来过,埋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是他。
她没有多解释,只看着迦岚道:“是在那里吗?”
西南角的草,好像尤为绿。
话音未落? 谢小白已经带着阿炎走到了那面墙下。
很快,白骨便暴露在了天光底下。
尸体身上的衣裳? 也早就都腐败了,根本看不出原样。
只是看身量? 是个个子不太高的人。
孟元吉皱着眉头看了眼道:“是女子?”
“不对。”唐心否决了他的猜测,“这是个男人。”
男人和女人的骨头? 并不生得完全一样。
“你仔细看。”唐心道 但这具尸体的盆骨,显然是男人的。颅骨也是,并不像女子。”
孟元吉怔怔看他:“你平日都看的些什么书?”
唐心没有回他,只松口气道:“不过,这具尸体一定不是二叔。”
唐霂是个身形颀长,挺拔英俊的男人。
这具尸体,和他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即便不知道生死册上的内容,唐宁也可以肯定这一点。
忽然,一直没说话的迦岚喊了声“无常”。
谢小白正抱着唐宁的腿,小心翼翼往尸坑里看,闻言瞥了他一眼:“死灵进了归墟,我可捞不出来。”
阳光落下来,他脸上的神情,一点不像神明。
迦岚道:“但只要你愿意,你便可以知道他是谁。”
谢小白眨了眨眼睛:“是阿玄告诉你的?”
“这种事,不必他说我也知道。”迦岚语声淡淡,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以为我让你跟着,是为了什么?”
“为、为了什么?”谢小白蹙了下眉头,轻轻拉拉唐宁的袖子,“娘亲,你看他!”
唐宁蹲下身,掩住口鼻,凑近了去看坑里的人。
这样的尸体,死了该有多久?
也不知埋他的人,花了多少力气。
这坑挖得极深,若是今日只来了她一个,怕是根本发现不了。
她细致地查看着,这人的死因大概和她的差不多。
虽然眼前的尸体,只剩下了骨头,但伤痕仍很明显。
抬起头,唐宁看向谢小白,叹了口气。
委委屈屈的小孩子,还抓着她的衣袖不放。
见她看过来,他也大人似地叹息了一声:“看样子,娘亲也很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他在烈阳下,紧紧闭上了眼睛。
唐家的宅子,远在郊外,周遭安静得仿佛只剩下风声。
日光越来越冷。
他松开了唐宁的袖子:“娘亲!”
唐宁一愣,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怎么了?”
白衣小童子重新睁开的双眼,已不见平日明亮的光彩:“娘亲——”他忽然大叫着,一把扑进唐宁怀里,差点撞得她摔下了尸坑。
还是迦岚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
唐宁下意识仰起头,向身后看了看。
迦岚抱着她,皱起了眉头:“说是神明,怎么离开了渡灵司,便一点神明的样子也没有了。”
只看谢小白现下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分刚出来时的张狂。
他这是在害怕?
迦岚放开唐宁,伸手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丢到了地上:“你看见什么?怎么一副慌张样子。”
谢小白落在地上,又回来找唐宁,嘴里喊着“娘亲”,仍然一副惶恐模样。
“我害怕,娘亲,我害怕。”
唐宁有些怔愣:“害怕?你害怕什么?”她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谢小白扑进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