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颇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苏恒进了定国公府。
国公府内雕栏画栋,入目便是巍峨的亭台和方方正正的回廊。廊下立着衣着统一的仆从,见到来人,步履匆匆地迎上来。回廊下垂着灯笼,每个十步一栏杆。屋檐两端狰狞的兽首俯视地面,仿佛在盯着正门的来人。苏毓跟着苏恒抬腿踏过门槛,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
凛冽的寒风吹得廊下灯笼摇晃,如月替苏毓将兜帽拉得更严实些。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定国公苏威便已经消失在兄妹两人的眼前。
苏威就只是在门口时问了苏毓一句,进了门以后仿佛没有她整个人,带着仆从便往右手边的角门离开了。苏毓颇有些莫名,一旁的苏恒却丝毫不觉得诧异。他轻言细语地安抚了苏毓的情绪,嘴角含笑地亲自引着苏毓往南边的院子走去。
当初芳娘住的那个院子,苏恒不打算给苏毓去住,另外又拨了一个院子。在苏恒决定带苏毓回京之前,他便已经去信到京城,让李氏将南边的凌霄院收拾出来。
此时他亲力亲为地替苏毓安排好住处,又吩咐随从将管家喊来,亲自拨了四个丫鬟六个婆子伺候。
苏毓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但苏恒坚持,便只好作罢。
坐下之后,苏毓越想越觉得定国公的态度怪异,苏恒听了却忍不住笑。
当初苏楠修找回来,苏威同样也是这态度。苏恒不清楚他的这父亲是将一腔情谊全扑在他那个只晓得哭的母亲身上所以轮到孩子才一滴不剩,还是苏威就是一个自私薄凉的人,他早就对苏威失去了期待。嫡子都能不冷不热,苏毓一个丢失已久且早已嫁为人妇的姑娘,苏威不闻不问再正常不过。不过这种话他没法跟苏毓说,怕伤了刚归家的胞妹的心。
含糊地将话圆过去,拍拍苏毓的肩安抚道:“无碍,往后有兄长在,你就安心在家中呆着。”
苏恒都这么说了,苏毓也不好刨根问底。
点了点头,她于是笑:“多谢兄长。”
苏恒摸了摸苏毓的脑袋,心里生出一种怜爱又心酸的情绪。他们兄妹三人,有那样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也只有彼此照看了。再三确认苏毓身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苏恒才起身离开。
“今晚太晚了,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临行之前,苏恒还不忘嘱咐一句。
苏毓谢过大哥的用心,回到屋中坐下便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坐了一个半月的船,可算是踩到实地了。苏毓靠在软榻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疼。她本身怀着孕,什么事不做都会觉得十分辛苦。如今舟车劳顿,自然就更加疲乏。
如月立在苏毓的身后,替她揉着肩颈。这姑娘虽说话不多,是的,虽说年岁已经大了,如月还是个黄花姑娘。确实是官宦之家调.教出来的仆从,伺候人很有一手。有她替苏毓舒缓,苏毓怀孕才不至于太辛苦。她假寐了会儿,苏恒拨来的十个仆从便悄然无息地跪在了苏毓的脚下。
等苏毓睁开眼睛,丫鬟婆子早已等候多时。
眨了眨眼睛,苏毓颇有些不习惯。她在现代虽然也出身豪门,但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习俗她还是适应不良。如月看她不说话,便小声地在苏毓的耳边说了一下大家族收仆从的规矩。
“都说说,叫什么名儿?”苏毓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都会些什么?”
被拨过来的四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一上前来自报家门。
四个姑娘长得都十分讨喜,两个小圆脸,一个瓜子脸,还有一个长得略显英气。瓜子脸的这个叫杨桃。原本就是他院子里伺候的。生得眉清目秀,十分伶俐的模样。自家爷对姑奶奶的态度她自然看在眼里,张口自然恭恭敬敬:“奴婢杨桃,识得几个字,善刺绣,也会做点点心。”
后面几个丫鬟基本都是看她的脸色行事。杨桃的态度恭敬,她们自然就更恭敬。
另三个丫鬟,两小圆脸的一个叫锦绣,一个叫木琴,长得略英气的,反倒叫了个花儿的名字,名为荷花。六个婆子就不好记了,除了两个略有些特长的被苏毓记住,国字脸的姓张,张妈妈,对女子妇科一道上略有些精通。生的一张讨喜的笑脸的,姓刘,刘妈妈,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只要主子吩咐,她都能做出来。另外四个,苏毓一时间还分不大清楚。
听完几个人的介绍,苏毓也累了,摆摆手便示意她们自去。看衣裳打扮,张妈妈的衣裳似乎更体面些。苏毓还不清楚苏家下人的规矩,就指了张妈妈管院子:“院子里便先让张妈妈来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