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人们生活水平好了,家家不止有电视电脑,智能手机更是人手一台。
人们看戏听曲儿的途径越来越多,随时随地用手机一连i,就能马上搜索出名家演唱,没多少人愿意坐在戏台下听他们这种小戏班子里默默无闻的伶人唱了。
肖家的小豫剧团,在去年春节前正式解散。
剧团里的那些人,很多早就找好了下家儿,肖白珠也有心去别的剧团找份工作,可奶奶说,不要啊。
今儿他们这个小剧团解散了,其他的小剧团也离解散不远了。
他们这些唱了半辈子没唱出名堂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可肖白珠还小,上升空间很大。
“一辈子在小地方唱戏,唱不成名躁一方的角儿的,娃子啊,去外面闯闯吧,万一能拜个好师父,以后就能唱的更好了!”
肖白珠记住了奶奶的话。
去年年春,她去县城给奶奶买药,在公交车上,听见了一位中专技校的老师和同伴在说几个艺校在他们当地下了对口升学的名额,要求特长是唱豫剧。
肖白珠听了马上来了神,她便上前问了一句:“辍学能上吗?”
老师道:“能,妹儿要想上,就去教育局报个名,那几个来对口招生的学校,可都是好大学啊!”
于此,肖白珠回了家,和奶奶一说后,奶奶当场拿出她和爷爷攒下的少的可怜的积蓄,交到了肖白珠手上:“娃啊,去吧。”
一来二去,肖白珠下定了决心,去教育局报名、咨询,自学文化课时又兼职打工赚学费。
经过这样的努力,对口考试下来,她分数很高,也成功被帝都戏剧学院戏曲表演专业录取,成了叶珺的一名学生。
知道肖白珠需要助学金的前提,又知道她从小把豫剧唱到大的前提,叶珺默了默,对肖白珠道:“流行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是做流行的事儿,做好和做不好,是两个结局。”
“戏学的才是个半桶水,就想着蹭流行蹭热度搞省事儿那一套,趁早卷铺盖滚蛋。”
他语调淡淡的,但言语间的严厉,却直击在座的每一个学生。
肖白珠那双墨黑的眼眸里露出畏色,都没敢再吭一声,就坐下去低着头再没抬起来。
即便她想反驳自己没有想着省事儿,就是单纯的纠结,但如今让她更放在心上的是,她不懂,怎么老师突然对她严厉到仿佛有些厌恶。
难不成,是她不如别的同学穿戴好,不如别的同学普通话标准,给老师不好的印象了?
直到漫长的课时过去,下课铃响起,叶珺走下讲台主动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头瞧是叶珺,没忍住一哆嗦。
叶珺问她:“明天的考核,有服装么?”
“……有。”
“那随后找班长报备一下你的考核剧目。”
“嗯。”
直到叶珺离开,肖白珠都没敢抬头。
乡村苦过来的丫头,来到这人才济济的高等院校,她的自卑和胆怯就差写成大字挂在身上了。
中午时分,虞沁也满载而归。
黎清川给她买全了旦角儿的行头,她抱着闪闪发光的头饰箱,舍不得放下。
她在心中默默感慨良久,终不能忽略这是黎清川的真情意。
虞沁双瞳剪水,对他讲:“还是有家好,希望这个家长长久久。”
黎清川手指穿过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应:“中饭想到外面儿吃,还是吃我做的?”
虞沁眯起眼眸,轻轻的笑:“我想犒劳犒劳夫君,我做吧。”
黎清川眉尾轻扬,道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