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一个愕然,接下来的话差点都说不下去了,隔了半晌,他才道:“是第一次。”
第一次,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次,在味螺镇的寒夜里,追命记得清清楚楚,他因为疼惜而多看了无情的双腿一会儿忘记转移视线,被无情一刀扫落额前两绺发丝。无情同样记得清清楚楚,他头一回因为一个人的目光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情道:“这把飞刀,是当年……”
追命道:“你走之后,我给收起来了。”
无情心中一动,良久,才轻轻问道:“为什么要收起来?”
追命不禁地笑,道:“这个这个,可能是怕浪费罢,收起来还能用。”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无情更不信。
无情微微笑道:“那后来呢?后来我打你的暗器,你怎么不怕浪费给收起来?”
说完恍然记起,后来他拿暗器扔向追命,那都是他们成为师兄弟之后的玩笑了。因此后来,都是他怕浪费,而把暗器又收回,毕竟神侯府不比蔡相府,没那么银子供他拿着暗器来玩。
追命却道:“这不一样。”
这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未来是否还能再见那个孤清冷傲的孩子一面,收起飞刀是为了留个念想。等真的见到人了,那把飞刀贴身多年,早已带上了他的体温,自然更舍不得了。
两个人说话间,追命已装作不经意地侧了侧身,悄悄将飞刀揣进怀里。无情的眼睛怎么可能没看到?看到了,偏过头,随追命小动作,自己只当没看见。
追命道:“大师兄,这下不生气了罢?”
无情道:“我没生气。”
这是实话,他有不高兴,却没生气。
这会儿更是什么心结都解了,很平常地纯是难掩好奇地问闲话般问追命,道:“那么,那个人是谁?”
追命糊里糊涂道:“那个人是哪个人?”
无情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怕追命又不安了,遂补上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一句话,让追命觉得比方才还要冤枉,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无情提醒道:“办万通钱庄的案子的时候,你说过一次。后来我们去雷兄和唐二娘的喜宴,你也说过一次。”
这下追命算是记起来了,愣个好半晌,忽又一笑,道:“那个人,也是你。”
无情微微一怔,定定地望向追命。以为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可突然得知,原来那个人喜欢自己,远比自己喜欢他久得多,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无情道:“你的意思,在那之前,是什么时候?”
追命道:“很久了,比你想象的要久。”
无情倏然地将两件事联系起来,犹疑道:“很久……你、你捡那把飞刀,那时候……”
追命立刻打断道:“大师兄,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无情笑了。
追命也笑了笑道:“我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脑子里就全都是你了,大师兄。”
最起初的单纯对一个倔强孩子的疼惜与敬意在温柔的岁月里渐渐发酵,酿成了一种很浓很浓的别样的感情。
那些往事,让追命回想着唇角又带上了醉人的笑意,走到无情的身后,俯下身子,右手搭上无情的肩,在无情的耳廓轻轻地道:“现在你明白了罢?成大捕头,你看,你这次可是错判了冤案。”
这种音调,缓慢而又低沉,与追命平时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很奇妙的感觉,无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家三师弟真不愧是阅尽千帆善于调情的高手,无情这样想,却殊不知,一个人在动情的时候,他所爱的人任何细微的举动,都能够让他心潮澎湃。
本来准备着接受他家大师兄再次将暗器朝他扔过来的追命敏锐发现,他家大师兄的睫毛这时在快速地眨呀眨呀恍若蝴蝶欲飞,喉结还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令追命的脸莫名地热起来。
自己都多大的年纪了,不再是当年味螺镇的少年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反应。追命想控制自己此刻的心跳,然后他听他大师兄的声音缓缓道:“好,算是我冤枉了你,你想要怎么办?”
明明知道追命是无理取闹,无情还是顺着追命的话说下去。
他是在期待追命提什么要求,他也说不清。
追命没有提任何要求,头低得更低,只差一点点便可以碰到无情的嘴唇。无情的唇没有血色,泛着白,这时却被案上灯盏摇摇晃晃的火焰一照,显得极艳。
于是他真的去碰了。
追命捧着无情的脸,先是轻轻地含住无情的唇瓣,柔软得不像话的唇瓣,舌尖在无情的唇上打个转,舔了一舔,继而探进无情的牙关。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无情轻声道:“你在怕吗?”
他闭上了眼睛,揽住追命的脖子,吮着追命的舌含糊不清说出了这四个字。
追命是怕,他的大师兄身体向来不好,他怕太过热烈的吻会让大师兄喘不过气来。可从无情带着调笑的语气里,追命分分明明感受到,无情是笑话他上一次亲吻时被暗器刺到的事情。
这让追命生出了一点怨气,他摁住无情的后脑,不再压抑自己,用力地不留情地在无情的口腔里一阵探索,从上颚到舌底,他扫过了每一个地方,似要证明给他大师兄看,他独独避过了暗器。到了最后,他的舌勾起无情的舌,尽情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