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小心。」
「小心什么?」小师弟问,突然脚下喀啦喀啦,好像踩上了一堆枯枝。
二师兄敲火镰点燃了蜡烛,小师弟有了光亮,低头一看,啊啊为什么会有一堆死人的骨头在这里?
二师兄淡淡地解释,「就说了他们还在,喏,正在看着你。」
小师弟立刻跳开,合掌喃喃念:「对不起啊各位,不是故意踩到你们,大人有大量,别作祟……师兄,不对,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还会死?」
「因为他们一爬出去,就被黑白尸煞给杀了,尸煞喝完了他们的血,又把尸体给塞回来。」二师兄看着骨头旁无奈矗立的几个冤魂,「昨天尸煞亲口跟我说的。」
「你不是能超度他们吗?顺便吧。」
「这岛上的冤魂多不胜数,一个一个度也太麻烦了,等拿到镇魂玉含蝉後我一并处理。」举起蜡烛,「走吧,无论如何,都要在天黑前出来。」
地道并不甚宽,必须微弯着腰才能前进,走势斜斜向下,霉味s-hi气愈来愈重,二师兄一面走一面注意蜡烛,若烛火熄灭,就要立刻退离,免得吸不到气,窒息而死。
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後,地道又斜斜往上,到底处却被一块石砖挡着,二师兄把蜡烛交给後头的师弟,用力一推,石砖倒往一处空旷的处所。
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後,他进入那个处所,却原来是地宫後殿,放置了二十箱陪葬品,里头应该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及玉器,但这些东西都不是两人的目的,直接往前闯入冥殿,也就是放置墓主棺椁的地方。
冥殿的正中央,棺床上摆设一具镶满菱形青色玉片的玉棺。
「根据前朝史书记载,安国君的棺椁是以西疆特产的青紫玉做成,看来就是这个。」二师兄说。
小师弟大喜,连日来的奔波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就要去推开棺盖,却被二师兄喝止。
「不对劲!」他凝目细看棺椁的四个边角,「你看看,这棺椁的四角都以金片给焊实,这表示墓主在下葬封棺之前,就有了尸变的迹象,所以才会以金片锁角,这是镇尸!」
「那怎么办?师兄你行,你拿主意。」
二师兄绕了一圈,却没在此处听闻到任何幽魂,他狐疑盯着棺椁,猜测墓主的魂魄要嘛早已离去、要嘛就是被困在已经尸变的身体里,如同外头的黑白尸煞一样。
未雨绸缪,他让小师弟将糯米、神符都备好来,另取一条墨线抹上朱砂,这才以铁斧破开棺椁四周的金锁片,小心将沉重的玉质棺盖推开一半,不全开的原因是,若真的有尸变,可以立即将棺盖封回。
传说中的安国君,终于现身。
在塞满了各色金玉珠宝及珍贵绣品的棺中,薨逝的安国君头戴金丝翼冠,身着金丝绣袍,身上配有瞑目、玉握、玉佩、玉璜等大量玉器,想来,他的口中必定也藏有传说中的镇魂玉含蝉。
小师弟看着那面白如玉栩栩如生的安国君尸骸,真觉得不可思议,这人明明死于一千年前,怎么看起来像是睡着的活人?
二师兄正要动手掏出镇魂玉含蝉,蜡烛的光芒摇晃了一大下,他立时心生警觉,身後却传来小师弟惊慌的呼喊。
「二师兄小心!」
背後厉风来袭,他迅速横移,避开了後头偷袭的这一抓,回头却见红色鬼影倒退如飞,有人制住了小师弟,迅速退後。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尸鬼,指尖正顶着小师弟的喉头,小师弟却是惊恐莫名,直愣愣瞪着对方,彷佛看见了生平仅见前所未有的大恶鬼。
季堂缓缓走进烛光照耀的范围内,「听魅先生,千万别妄动,小兄弟的命可还掌握在敝人的鬼仆手中。」
二师兄盯着不回,这是个漂亮的尸鬼,他也知道,这是个相当不可小觑的一个恐怖尸鬼,看来,得斟酌接下来的行动才是。
「别伤害我师弟。」最後他说:「镇魂玉含蝉给你就是了。」
季堂没想到二师兄如此干脆,或者有诈?不过他看得出来,二师兄对小师弟相当在意,他吩咐不回先制住这小兄弟果然是对了。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季堂对二师兄还是比较忌惮的,不希望对方手上有类似武器的东西。
二师兄不置可否,将墨斗线交了出去说:「就把墨线卖给你吧,赊帐或者给现钱?别忘了季兄你还欠我踢坏门板的赔偿费。」
季堂都皱眉了,安静接过线,他对起尸摸宝这种事一点也不陌生,迅速俐落掏出安国君口内的蝉形含玉。
所谓的含玉,就是死者含在口里的葬玉,玉为蝉形,是以蝉之蜕,喻人之尸,因为古人认为,蝉的幼虫入土就变成蛹,出土後又变为蝉,以此来祈祝灵魂脱离死者的r_ou_体後,又将开始新的生命,当然其中也有为死者护尸的含意。
季堂匆匆检视了一下玉蝉,大小不过一寸多长,以羊脂白玉刻成,润泽晶莹,做工细致j-i,ng巧,看得出来是足以传世的珍品。
他开口问:「听魅先生,听说这镇魂玉含蝉除了镇魂,还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
二师兄反问:「你想让谁活?」
季堂没答,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不回──他的鬼仆。
「死者不能复生。」二师兄凉凉地说:「但起码能让你的尸鬼维持不变的容颜,瞧,安国君死一千年了,连点皱皮都没有。」
季堂被戳破心思,毫不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