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脸色微微一变,盯着对他不假辞色的陆宇,眼中的凌厉锋芒逐渐染上怒意,但他却不打算继续昨天晚上打电话时的暴躁,那些暴躁在打电话时说说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沉下了心来,他怎会还在外面说出来丢人?
工作人员被他喝止,都顿住手脚,惊愕地看他。
郑毅转眼扫过沉静泰然的小黑哥,压住心底暴虐的杀机,仍不发脾气,只缓缓转头,向许秧沉声问道:“许秧小姐在顾虑什么?接下来是有吻戏呢,还是有床戏?我记得你签约他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给他接什么有亲密镜头的片约,看来许秧小姐没把我郑毅放在眼里!”
他安坐不动,气势却沉重压人,使得在场工作人员莫不惊心胆颤,先看看他,再看看陆宇,不由心下恍然。
许秧眼神一厉,蓦地站起身来,毫不退让地冷笑道:“郑毅!以前如何都不去说,小宇现在却是我认下的弟弟,我许秧虽然不是大人物,可自己的亲人还是不容别人当成禁脔轻侮的……”
陆宇突然轻轻笑了笑,将手里擦泪的纸巾扔掉,拂了拂手,两个小动作不经意般,举重若轻地化解了现场的凝重氛围,说道:“许秧姐不必动气。”又转头看向郑毅,“郑二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是咱们第三次见面吧?”
“不错,你想说什么?”
郑毅不理许秧,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压抑着烦躁怒意,转过脸来盯着他,嘴角缓缓泛起一抹玩味般的痞笑,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烟来,刚要点着,眼眸一抬,注意到陆宇陡然蹙起的浓眉,他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看着陆宇撇撇嘴,悻悻地又把烟c-h-a回了烟盒。
陆宇刚要说话,却对这个小细节微微一怔,他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一闪即逝的温柔。
男人最动人之处,莫过于不经意的温柔。
此前陆宇一直面对郑毅固执嚣张的模样,或是y-in沉暴躁,或是玩味不屑,又或是鲁莽反复,每一样都让他倦怠厌恶,所以他都可以视若无睹,并毫无不舍地远离。
可是现在隔了这么多天没见,他突然再看到郑毅时,面对的却是郑毅这般对别人强势无比,对他却下意识顺从的举动,分明是他似曾相识的柔情!
有些事情发生过了,就已经在那里存在着。
即便刻意将感情伤痛封印在心底死死消磨,可是,冷如铁石的厚厚心扉能够挡得住外面的世界侵扰,能够对旧时爱人的暴躁不屑一顾,但又如何能够磨去内心深处那带着伤痛却仍旧温暖柔软的痕迹?如何能够免疫那似曾相识的细微柔情?
人非圣贤,感情也不是卖猪r_ou_,不是说割舍就真的能一刀两断彻底割舍了去的。
他陆宇有自知之明,所以他灵魂重生之后的人生规划里,根本不提谈情说爱这一茬,他不要白活这一世,他要活得轻松自在,他把情爱藏在角落里不去碰触,视而不见,只自由自在地等着时间消磨,等着心底的软r_ou_成长如初,等着一切痕迹都淡化而去,他再郑重而谨慎地寻找下一次爱情。
然而现在的刹那柔情如此清晰,在不曾经历过的人看来完全可以忽视,但在他亲身的感触下,却不得不小题大做地问一句:为什么?
——郑毅不是与我一样灵魂重生的人,这一点可以肯定,否则他绝不会是这般x_i,ng情状态。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上辈子他戏耍小男孩的时候也是如此柔情?不可能!
陆宇心念电转,心头的恍惚转瞬即逝,不待别人察觉便重归死海无波,但心中上次在血衣巷里便浮起来的疑惑,这次终于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便在心底扎根下来。
他直觉这才是郑毅连番纠缠上他的根本原因,其它一切都是表象罢了!
他眼眸一闪,不动声色地微微笑了笑,带着礼貌和生疏地继续道:“第一次时,我和郑二少生起过一点争执;第二次时,承蒙郑二少您垂青,我收起包裹随行上车,只没想到半途被郑二少一拳打下了车去,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似乎想起车中“被拒绝”的那一幕:“所以昨晚郑二少打来电话,我才明明白白地表示不愿高攀。这些话无不可对人说,现在说出来,要丢人也是我陆宇丢人,不减郑二少半分面子,还是请郑二少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他气质润和,从容淡泊,看得阿道夫和泰伦斯两人各自眼睛发亮,心下各自赞叹不已。
唯独许秧和小黑哥几乎同时皱起眉头,他们都莫名地感觉到陆宇话中的微妙,似乎,隐约有些晦涩的疲惫,就像是一个人在j-i,ng疲力尽之后,和与他生死相搏过的对手说“再见,永远不见”。
人的情感如此微妙,像是掩盖不住的光辉,即便不表达出来,也会泄露出异样的温度。人的眼神又是如此单纯,单纯得映照出一切心理,你注意一点,用心一点,就能读懂其中映照的含意。
郑毅听得眯起了眼睛,他看似暴躁咧咧,心思却不可谓不细,模模糊糊地似有所觉,只是无法理解,便带着痞气地淡淡笑道:“没办法,那次把你丢下车后,溜达了一圈儿,始终没发现比你更好的,只能再回来找你凑合凑合,你没对象,我没结婚,你对男人感兴趣,我对你感兴趣,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他知道这么说话肯定会起到反效果,甚至激怒陆宇,但是不这样说的话,还能怎么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