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剩下我们母子俩。我接过面包,“……他怎么了?”
母亲叹气,“我想给他介绍对象。”
面包被我咬了一半,卡在唇间,不上不下,最后被扯断。
母亲接着说,“我不担心你,只要你别再说走就走,你们大学里多的是给你找对象的人。但是你看弟弟,说是什么大神,工作期间病了还不是自己憋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告诉助理。而且他那样的脾气,没个人牵绊他,他就一直乱来。”
我安静地听母亲说。她说,“我想先给他介绍女孩子,他要是实在不喜欢,男孩子我也认了。”
我搂了搂母亲的肩膀,她看我,“你也要抓紧自己的事情,知道吗?”母亲很少催促我。因为我以前撒的谎,她体贴地给我时间让我慢慢治愈情伤。
我只能点头。
我上楼,发现池又鳞在我房里。
他站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们小时候的合照。
他转头看我,把相框放回桌面。
“……妈妈要给我介绍对象,你说我该不该同意?”他转了身,面向我,抵着桌子。
我心里的答案是什么,我很清楚。
否则我不会拉黑那些跟他发生过关系的人。
可我对上他的视线,说,“你该同意。”
池又鳞笑了,一边嘴角勾起,像花梢尖。
他不再说话,从我身边经过,步出了房间。
池又鳞是公众人物,母亲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给他张罗对象,但她的资源确实不少。她的儿媳人选,首要条件是性格要好,其次得有艺术细胞和鉴赏能力——母亲希望她能包容池又鳞,并且跟他有话聊。
她挑挑拣拣,初步符合条件的人选倒也不少。
她把资料打包发给池又鳞,“就看弟弟怎么选了。”
“池老师,您这个地方又填错了。”人事处的小年轻把表格还给我,说到。
“抱歉。”我接过表格,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最近心神不宁,总爱神游。
我在北欧写的文章发表在国际刊物上,院里十分重视,打算把今年副教授的名额给我。各种申报表格太繁琐,而我又太恍惚,这人事处我已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我刚从人事处出来,就接到母亲发来的微信,“弟弟已有人选,给你看看。”附上了照片。
很纯,刘海下一双大眼睛,笑得很甜。
母亲说,女孩子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文学系。
母亲又说,已经订了私人会所的桌子,让他俩今晚见面。
好不容易给学生们开完讲座,我回到自己的住所,立即拿出笔墨跟宣纸。
天色渐渐暗淡,直至夜幕完全笼罩。我没有开灯。即便看不清,我也知道下一笔要落在纸上什么位置。
我书写着,同时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
突然,一阵铃声。
笔墨在纸上重重划了一笔。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来电人的名字。
“……喂?”我接起。
“哥哥,”池又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看过《五十度灰》么?女大学生,纯真,文学系。”
我的心一惊,“……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觉得那本书,没有抓住精髓。”
我下意识抓紧手机,“你要做什么?池又鳞你不可——”
那头已挂机。
我急忙回拨池又鳞的电话,那头一直没有接。
池又鳞只是说说,不可能真的这么乱来。再说,那种行为必须征求对方同意才行,有几个女孩子愿意尝试。
但我慌张起来。
我的家教对象、夏鸥、施南,有哪一个可以料想到会跟池又鳞发生关系,但他真的出手了,而他们都着了他的魔。
如果那个女孩子同意,他们就是你情我愿,无论后果如何,那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
若我希望池又鳞结婚生子,那往后他们夫妻间有怎样的闺房乐趣,我又能知道几许。哪怕知道了,我又能怎样。
既然我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就不能动摇。
我狠狠咬着唇。
池又鳞简直恶魔。
他向来懂得用最极端的方式逼我暴露自己最凶残丑陋的一面。
我继续给他拨电话,猛一把抓过钥匙准备出门。
急匆匆开了门,有人已经站在过道中,背靠着墙。
他口袋里的手机正震动着嗡嗡作响。
我看清是谁后二话不说朝他脸上扔出手中的钥匙串。那么一串钥匙往他脸上砸,他没有闪避,金属刮伤了他一边脸。我冲上去给他一拳,他猛一动作挡住我的攻击又一个侧击逼我躲闪后退,他几乎用蛮力推我回屋子里“砰”地甩上门然后掐住我的下颌将我抵在墙上。“你知道我想怎么对待‘那种’对象么?”
我用眼神告诉他他是个神经病。
“我会用绳子把ta手脚分开绑起来,用马鞭在ta身上按力度轻重依次留下不同颜色深度的红印子——而这只是开始……”
我奋力挣扎将他推开,“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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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推开的池又鳞没有纠缠上来,站定,看着我,不再说话。
池又鳞离开后,我坐在原处,双臂抱膝。
他看我的目光包含太多情绪,仿佛整个灵魂融在里面。
那样的目光,看得叫人肺腑生痛。
第二天,母亲大发脾气,“明明他答应了我的,见面人选也是他自己定的,最后一刻他居然跟我说不想见了,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