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不就是那个纪锴吗!为什么、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往这边想?
……
所有事情,直到这一刻,似乎才终于真真切切地串联在一起。
怪不得,黎未都那天来分手能那么淡定自若!朱凌还一直很想不通,黎未都怎么会有他家那位的电话……
小报的脚注时间,在那次打架之前。他们确实早就认识了!
一阵死寂之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想起一声诡异的冷笑。叶氤眼睛一灭一明,第一次出现了几乎像是“斗志”的东西——强烈的、反复的怨念激起的斗志。
“呵,我要去找黎未都。我要当面拆穿那个纪锴!”
“……”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在朱凌面前装得那么无辜,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还哄着黎未都一起在背后耍阴招贱招?长着一张心大的脸——心机似海啊!骗得所有人团团转,够有本事的啊?”
“我之前真是蠢,居然还有点可怜他、想放过他?呵,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只要我回去……只要见了我,未都才不会继续被他骗!”
说罢,整个人已经气势汹汹拿了钥匙冲到门口。可真开门时,却又怂:“潜潜,你、你不陪我去?”
沈潜疯狂摆手:“我不去!而且劝你最好也不要去!”
还当自己在人黎未都那儿是个大宝贝呢?
真去了,大概率搞不过前夫哥还要自取其辱,说不定直接送人头!
……
然而,没辙,劝不住。
沈潜算是能劝的话都劝尽了。扯住叶氤分析利弊,摆事实讲道理说你要是还想要你金主,咱们必须忍辱负重详细制定计策、慢慢分解蚕食前夫哥的威能,不能冲动、不要着急。
只可惜,金丝雀当习惯了,一点受不得委屈又自视甚高。
窗外开始下起毛毛雨,沈潜的小火锅在空荡荡的屋里咕噜咕噜支起来。金针菇烫熟的时候,叶氤湿漉漉扶墙、跌跌撞撞回来了。
“呜……黎未都居然完全、完全被他骗住了!现在脑子一点都不清醒了!”
沈潜:为什么我丝毫没有感觉意外,反而有点想笑。
“我、我要告诉朱凌!一定要告诉朱凌!他不接我电话,我就换号发短信、发到他接为止!朱凌真的好傻,还一直觉得亏欠那人、还以为那个人会有多伤心?呵,才离婚不到一个月,人家早把他忘了,搂着黎未都亲得那么开心!”
沈潜一把摁住叶氤:“千万别!朱凌不会信你的!”
“凭、凭什么不信!有报纸铁证,何况他们自己也承认了!亲都亲了——”
虽然,只是亲了个脸而已。
叶氤也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亲脸可以作假、可以是只为了气他故意秀他看。
但是不对。
黎未都那个眼神、那个无措惊喜、那嘴角一点点压抑不住的笑意、那种全然心底里像开了朵花一样整个世界都明亮了的开心劲儿,绝不是假装出来的!
要不是亲眼看到,叶氤都不敢相信。
那个人,从来只看着他一个。怎么这才几天,就着了别人的魔?!
“让你别急着打!”沈潜再度按住他,“你打过去,朱凌百分百会觉得你在挑拨离间,对你还能有什么好印象?你先别急,我先去给朱凌那些个朋友说一说,由他们转达,说不定朱凌还多少会信!”
……
宠物店,黎未都低着头,继续一遍遍刷他那完全没有任何新消息的手机。
都一整天了。
简直是……昨天有多么惊讶雀跃,今天就有多么沮丧失落。
亲都亲过了,就这么放着我不管了?
昨天,在那片漂亮的枫叶道上,挂完电话纪锴神预测:“一会儿小妖精不出意外要杀到你家。自己一个人能顶住么?需要我出面去替你站个台、撑个场子么?”
黎未都其实并不需要有人撑场。
但又舍不得就这么放纪锴走,于是点了头,把人拐回家,给人煎了一份美味焦黄的吐司太阳蛋鲜虾三明治营养早餐。刚吃完,叶氤正好如期上门。
黎未都默默,把之前整理好的一箱东西搬出来给他。
充耳不闻叶氤激动地扯住他,无厘头叫嚷一堆“你上当了”“他只是想勾引你来气朱凌”“他、他只是想利用你,骗你的财、骗你的色”。
骗钱欢迎、骗饭欢迎、骗色也……勉强欢迎吧。气朱凌?哼。
但纪锴才不是那样的人。
吃饱喝足的锴哥随即出门,这次倒是没怼人,整场对话用词礼貌和谐、中心思想明确——“朱凌你留着就好。你的他我就收下了,你也不要生气,其实很公平。你都有朱凌了,也没道理一脚踏两船的吧?”
说罢,就自然而然来牵黎未都的手。
纪锴一贯掌心很热。黎未都被烫了一下,小心翼翼感受着心脏延伸至全身的那种既轻快、又堵滞慌乱的奇异感觉。继而意外地,脸颊突然被什么轻轻蹭了一下。
就在他家门口、在他的白色篱笆小院里,在那几株已经快要熟透的向日葵前。
时间,好像静止了。
叶氤气得要命,缓缓红了眼睛,含着泪脸颊气得绯红,狠狠摔下那一箱子东西。
黎未都却听不到他不甘心的一通指责、听不到滚落一地的零碎翻滚。满眼只有向日葵的金黄、微凉的秋风,整个世界仿佛通透一般的虚幻与灿烂。
那一瞬间,比什么都清晰地认识到——他是真的,真的喜欢上身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