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符鸣正要拦住帝澜,却被一道强烈的龙光击中,接连退后了好几步。那道龙光似是千百利刃,生生将符鸣整个右臂都震得酥麻。
“你!”
“我说过,与你无干。”帝澜并未回头,磁性低沉的声音漠然道。言罢,便带着游翎静静离去。寒吹连忙追上来,跟在帝澜身后三步之遥,一同飞入了九曲幽吟宫的朱漆高墙。
符鸣看着夜色里消失的三人,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帝澜,我会弄清楚的。”
孽 债 ( 7 )
帝澜踏着积雪的宫道,一路熟稔而入,径自往九曲幽吟宫的寝宫深处而去。红烛纱帐,香料如烟,便连一应陈设,都与五千年前一般无二。
琼儿远远便看到他们进来,早在前面为他撩起层层纱帐,帝澜将游翎轻轻放在了圆床上,起身便要离开。
“帝澜!”游翎见帝澜要走,勉强撑起身子,急急唤了他的名字。登时一口真气窜出,带出一口鲜血,呛得游翎连连咳嗽,“帝澜,咳咳咳……别走……”
“你需要休息。”时过千年,帝澜的态度还是与那日在蚩尤宫外一般无二:漠然,冰冷,不悲不喜。
游翎听得心里一阵凉薄,没来由的怒从心生,冷笑道:“帝澜,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你只需要休息,不需要其它。”帝澜淡道。言罢,抬脚便要离开。
“别走!”游翎慌忙拉住帝澜衣袖,方才那一点自持也全然崩塌,只是凄凄看着帝澜,几乎是在央求,“帝澜,你还在怨恨我吗?”
话语里用的,是“我”,而不是“本殿”。
“没有。”帝澜蓝色的眼眸里,深沉得如同冻结在海底的冰,没有分毫仇恨和动容。
纵是这样的冰冷回答,游翎却仍旧深深地松了口气??寒吹和琼儿从未见过这样的游翎。他们的主上,应该是自尊心极强的骄傲皇鸟,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和乞怜。
而今,他却愿意在帝澜一人面前,展露出如此的脆弱。
然而,帝澜毕竟只是帝澜,不是别人,他仍旧如斯站着,不动声色,没有丝毫的垂帘。他们的情意,早在游翎倒戈、投入蚩尤麾下之时,便已经烟消云散。若真要算起还有什么牵绊,那便只有满手鲜血的森森孽债。
游翎深深吸了口气,似是下定了全部的决心:“帝澜,那……你是否还有可能,仍爱我如昔?”
这个问题一出口,连一旁的寒吹和琼儿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似是乞求一般的告白,为整个空间都蒙上了一层静谧。
阒静之中,只有帝澜浑厚冰冷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个答案:“不能。”
原本拉着衣袖的手无声地松了开来。游翎只是这样仰头看着帝澜,许久许久,都无法开口说话。
等了五千年,换来的,仍旧是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没有了牵制,帝澜连头都不回,兀自迈步而出,掩上了寝宫的朱门。
随着门扉掩上的声响,游翎只觉得胸口沉闷异常,一口鲜血又喷涌而出。寒吹连忙上前扶住游翎,却只觉得臂上之人身子一软,已经昏倒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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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翎昏倒之后,寒吹和琼儿连番照看了整整两夜,又由帝澜为游翎渡了真气,这才护住了乱窜的真气和精脉。也因此,帝澜总算是答应暂且留了下来。
游翎知道自己很卑鄙。他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次束缚住了帝澜??他早就知道的,单单为了自己用神识守护了帝澜整整五千年,纵是往日兵戈相向的血海深仇,帝澜也还是会为他留下来。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就是无法放下,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情人??亦是昔日的仇人??就这样漠然的走掉。
帝澜不愿意见到游翎,甚至是远远感觉到了游翎的气息,也会刻意避开来。游翎自是知道,只得派了琼儿去照顾帝澜起居。
琼儿倒是乐得这个差事。帝澜虽然看似冷漠,却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平日寡言少语,从未挑过他任何过错。哪怕他不甚打翻了茶盏,帝澜也未从手上的书卷中抬起过眼睛,只是用低沉磁郁的声音嘱咐一句:“当心。”
而琼儿之所以在方才打翻了茶盏,却只是因为心头一跳,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所致。
孽 债 ( 8 )
莫不是那日天寒,多吃了些凉食所致?这几日总是觉得不适,时常翻上恶心之感。琼儿在心里安安责备自己。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在心里归咎为:许是帝澜好性子,自己便也不似在主上面前总时时小心,便因此出了岔子。
道了歉,琼儿退了出来。
离开之前,琼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帝澜仍旧是维持着原来的动作,金色的阳光洒在他银白的长发上,湛蓝的眼眸华光熠熠,连睫毛都镀上一层锦色。乌青挂银的华服熨帖地勾勒出完美强健的身形,远远看去,美得不可言喻。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也许是因为真龙现身,那些乌合之众,似乎再没有了前来扰事的端倪。帝澜仍旧很少见游翎,只有为他渡真气;只有当他被刻意过来的游翎堵在家里,才会偶或聊上片刻。
然而,帝澜也并非全然恢复。因为真气是不能多渡的,见面的机会实际上少之又少。
这一日,方被帝澜渡了真气,又加上近日来调息得好,游翎总算恢复了些气色。兴致来时,便叫了琼儿侍候,在庭院之中摆了棋局。
“主上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