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在许露的裹挟下强行地喝完了一袋苦涩的中药,躺在床上偷笑。许露到底是老辣的江湖姐,很直白地问,“陆悠,昨晚你是不是?”说着,眼尾飞一样的上扬。
陆悠捂住许露的嘴,一边暗暗地点头。
许露扁扁嘴,笑的略带暧昧。她和陆悠一碰头,便开始了无休止境的八卦聊天。她是圈内人士,总会将一些明星的小秘密偷偷告诉陆悠。说着说着,也就说到了自己身上。
她一部大ip电影要拍,投资商是个年轻俊朗的二代,导演是圈内有名的文艺片大导墨镜张。
她很轻描淡写地告诉陆悠,“那个二代上次和我表白了。”她顿了一下,又喃喃,“我同意了。”
陆悠不可思议地望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戴上墨镜,长沿帽压地很低。
她说:“那天江若尘去中心办离职手续,我本来想走的,可还是傻不拉几地在车里等着他出来。”那天江若尘出来,她见到了便推了门匆匆走到他的面前。
那次她用光自己所有勇气站在江若尘的面前,问他,“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可以照顾你,你的病,我可以……”
江若尘抬头,睫毛轻轻颤动,他忍着自己全部的情绪同许露说:“可我根本不喜欢你,许露。”
他仰着头,从下至上的望着她。她愣在原地,任由凄冷的秋风吹乱她的头发。
说完江若尘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没有半刻的犹豫,从此便消失在许露的人生轨道里。
当许露再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她一直尝试着用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转述江若尘的话。
但讲到最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叙事的语调讲完整件事,她还是没忍住,没忍住流了泪。
陆悠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许露,只能默默地递了一张纸给她。许露未接过那张纸,拎着包和经纪人走了出去。
*
霍邈例行去枫姐的办公室,经纪人枫姐给他讲了讲最近要出席的推脱不了的会议,霍邈倚着电脑椅看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一直未回枫姐。末了,枫姐说:“羽生周三来找你,见么?”
自从霍邈多次推脱羽生的事后,枫姐就不再提起冬日联盟赛的事。可是羽生家族遗传的执拗让他从不肯轻言放弃,10月回了日本,11月又从日本飞了过来。
近来霍邈身边也算热闹,除了迟迟不肯回日本说是爱上中国这座城市的自己的哥哥田村。这会,又多了一个老师的孙子羽生一郎。
枫姐补充,“他说有件羽生老师的遗物要给你,一本棋谱。”
羽生这次,连家族的棋谱都拿出来了。想必是真的抱着霍邈不同意就不回头的心从东京飞了回来。
枫姐以为霍邈不会在意这本棋谱,毕竟她和霍邈相处了六年,他从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可是万没想到,霍邈落下一枚黑子,对枫姐淡淡地笑笑,“好,那就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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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晚上,夜凉如水,无风无雨。霍邈从棋院出来,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越是这样,他便越急切地想见到悠悠。
悠悠中心的人大多都认识霍邈,一见到霍邈的车那群小师妹就叽叽歪歪地聚在一起,而后朝馆子里喊一声,“悠姐,你男朋友来了。”
许久,陆悠穿着运动服从中心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霍邈脸上霎时挂满了笑。
冬天到了最冷的时候,风卷着一地的枯叶朝她的方向呼啸地赶来,她刚洗完澡出来,湿漉的发梢被风一吹莫名便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陆悠晃了晃脑袋,踏着小碎步从中心的高台阶上一节一节地跳下来,最后钻进霍邈敞开的大衣里。
“今天怎么这么早?”她抵着霍邈温暖的背,瓮声瓮气地问。
霍邈佝偻着腰,将头枕在她的肩窝,坦白道:“哦,因为想你。”
她踮脚去揉霍小喵的脑袋,然后扳着手指,“哇,我们才分开,1、2、3……”
霍邈说:“8个小时。”
她龇着一口白牙笑嘻嘻,她的计数能力从来都很好。
霍邈朝前走了几步,将她紧紧裹紧自己的大衣里。陆悠仰着头,呼吸着他的呼吸。
他问:“还冷么。”
陆悠摇头,头摆动的频率像拨浪鼓。她觉得冬天很暖,即使和霍邈长时间待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在料峭的冬。
*
周三的午后,霍邈去见了老师的孙子羽生一郎。田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件事,偏是要和霍邈一起去。霍邈有时候真的很想打电话给移民局的人,把性情大变超级粘人的某只强行遣送回日本。
羽生和霍邈约见在枫姐办公楼底层的咖啡馆,昏黄幽邃的环境,安静且无人打扰,很适合谈重要的事。
羽生来了,穿着日式的和服,引来周围一些顾客好奇的目光。他见到田村坐在霍邈的身边,眯眼抱着一壶热热的咖啡,有意顿了一下。
“霍邈哥。”他坐下,“谢谢你这次能来见我。”
霍邈未言,田村先吊着嗓子问了一句,“我说你们羽生家到底要利用小邈到什么时候?”
他说完,羽生突兀地笑了一声,“利用?”
田村很直白,“不都是因为自己独孙没有下棋天赋,所以那老头才把自己东西塞给小邈的么?”他扯动嘴角,笑的肆无忌惮。
羽生黑了脸,满脸的肌肉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么?”
“大江。”霍邈打断他们的对话。
空气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