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姑爹做的狮子头,很好吃的。”
在北平晚上还要穿厚衣服的时候,上海却已经闷热了起来。只有早晚凉爽一些。不过这样的天气,刘佳峰却极舒适——昨夜傍晚到的上海,下了火车,就看见了胡齐的车。到了地常,他只来得及看见胡齐跟常凤晨在院子里打猎喝酒,就已经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现在才起床。这是极少见的。
胡齐虽然不止这一处房子,却是最喜欢这里的房子。他的每个客房,都正正面对一大片的绿草地,上面还养着马,有专门的人伺候着。每日清晨起来,站在窗边,清新的空气,入眼的碧绿,人间享受,不过如此。
如果不看租界区外的人间惨象,这里真是绿树环荫的人间天堂——此起彼伏的洋房花园,接连不断的歌舞升平。人来人往,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人人脸上带着微笑。连中国人都穿着得体,举止言谈赏心悦目。躲在这里,就看不到外面的悲惨。
看不见一条街外,人们行色匆匆,衣着破烂。女人不敢上街,男人不敢抬头。而随时随地,都会有□□或者枪声响起。
上海,已经逐渐成为孤岛。
刘佳峰深吸一口气,却没法吐出来这口气。
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刘佳峰回头,正看见常凤晨倚在门上,拿着一个雪茄。他一笑:
“你怎么一大早抽烟啊?”
常凤晨不在意的晃一晃:
“人家摆在我桌子前面的,我顺手拿几根。好了,”常凤晨摆手:“我今天另外有约,不能陪你,你自己走走吧。”
他顺嘴问道:
“谁?”
常凤晨笑一笑:
“阿维。”
76号在海军俱乐部举行宴会,意在加强新政府和政府的合作。汪芙蕖作为代表,广邀宾客。亲日派自不必说,连一些“维/稳”的头目都送去了邀请函。胡齐本不想去,不过打听到了白家二人这日肯定出席,自然也要出席。这次并不是正式宴会,各家各户都去的是稍有分量的人即可。常凤晨顶着段家二当家的皮,堂而皇之的坐在舞会上。
到了地常,已经有些人在里面玩开了。常凤晨四处打量,还没等找到阿维,身后先传来声音:
“常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正是托着礼物的阿维。
常凤晨笑一笑:
“闲得无聊,听说有宴会,就来看看。”
阿维微微皱起眉头:
“这不是什么好地常,如果常先生想,我明日给您介绍几个地常,玩的安全放……”他还待说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阿维,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给汪小姐送礼物么?”
常凤晨之前就看见白博成了。
这位最近最炙手可热的明先生大约三十多岁,脸上带着真维的微笑,让人心生喜欢。他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一路上不断有人问好,同他交谈。而现在,他朝他走来,训斥自己的幼弟,仿佛就只是自家的一个仆人罢了。
阿维的脸色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却完美的转身道:
“先生,我碰见了常先生,说了几句。我这就去给汪小姐送过去。”
白博成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先去取两杯酒来吧。”
阿维歉意的朝常凤晨示意,转身去找酒。让出的一瞬间,白博成跟常凤晨对上。不过一瞬,白博成对他的身份了然于心:
“北平常家?”
常凤晨似笑非笑:
“明先生好。”
白博成在心底微微皱眉。
白博成是瞧不上常非梁的。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保家为先,卫国在后。他现在这么游走在钢丝线上,随时遭遇不测,却还是义无返顾踏进来,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自家大姐小弟能生活在平安幸福的环境之下。可是这位常先生,却为了虚头虚脑的、别人的东西,丢了自己的妻子,丢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在北平,也被人当傻子玩。系统内说起他来,无不暗地里笑他“听话”。
所以面对常非梁的儿子,他也未免有些瞧不上。然而他是最会做戏的人了,内心将人鄙视的一塌糊涂,面上却夸奖人家:
“幸会幸会,真是虎父无犬子,令尊在民生为国效力,大公子在前线战斗保家卫国。常家真是为了党国鞠躬尽瘁,白博成愧不如也。”
常凤晨脸色带着笑,只是看着有点微妙:
“明先生太自谦了——明先生可是上海的一个定‘海’神针。若论效力,哪里比得上您。”
这话好听的紧,只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个定字,被咬的格外的微妙。身后噗嗤一声,传来笑声。两人同回头,看见阿维端着酒杯过来,先打招呼:
“先生,常先生,我取了一点酒,听说是直接从法国运过来的,味道很好。尤其这杯红葡萄酒,更是真品,连出动先生的脸面,只有一杯呢。”
说着,顺便就将盘子优先递给了常凤晨。白博成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输了的感觉!白博成摸摸鼻子道:
“红酒度数高,底蕴深,后劲也足。如常少爷这般的年纪,还是比较适合喝更轻巧的白葡萄酒,你说呢?”
说着,就着阿维的手,将托盘一转,两杯酒瞬间换了位置。
常凤晨挑起眉毛,大哥今天是怎么了?一杯酒较什么劲儿呢?阿维正要说话打圆场,常凤晨忽然伸手拿了那杯白葡萄酒:
“是啊,因为轻巧,所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