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心里有点不得劲。
苏琅转而解释,略是不好意思:“小郁大夫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打探什么……”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起身朝少年大夫躬身。
郁容站起,侧身避开了他的礼:“大人这是何意?”
“苏琅想拜托小郁大夫一件事。”
郁容顿感头大,很想二话不说地拒绝:“不知大人所谓何事?郁某不过是一介草泽医,若是连大人都感到为难的事,怕也是有心无力。”
苏琅忙道:“只是想请你,转交一样东西给指挥使大人。”仿佛怕对方借口拒绝,又加了一句说明,“是指挥使大人母亲的遗物。”
“……”
感觉更奇怪了,郁容不由得反问道:“大人既与昕之兄为表兄弟,何不亲自将物件交到他手上?”母亲的遗物这种东西,应该极为珍贵吧,怎么也不该由他这个外人转交啊?
苏琅苦笑:“苏琅心中有愧。”
郁容点了点头,无心探究,含糊说了一句:“郁某与昕之兄相识亦不过两月有余。”
苏琅微怔,半晌,轻叹了声:“是苏琅冒昧了。”
不知道说什么的郁容,沉默了下来。
屋外,雪越来越大了。
苏琅忽是起身:“天色不早,苏琅便不打扰小郁大夫了。”
按理,这种天气,郁容应该留客的,不过想到昕之兄的态度,终于是没说出什么挽留之辞。
——据说仆人候在官道上,有马有车的,不用担心其安全问题。以防万一,还是叫了哑叔一路护送到官道去了。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间。
郁容眺望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浑然不在意飘落在头顶、身上的落雪,低头凑在蜡梅前,嗅了一口淡香。
心思仍绕在聂昕之与苏琅这对表兄弟身上。
感觉真的很奇怪。
没事爱脑补的少年大夫,不自觉地在脑海里编造出一套狗血大戏——如果苏琅是女的,说不准就是表兄妹之间的爱恨情仇……反正古代的表亲,是可以结婚的。
“为何不在屋内避雪?”
身后陡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郁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心情囧囧的。
那话怎么说来着?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心里刚没念叨几句,这人就突然冒出来了。
诶?不对,为什么昕之兄是从屋里出来的?还有……
郁容默默瞟了梨花一眼:说好的,尽忠职守的看门狗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20443010 洛落 幸运兴的雷
1.4
郁容严重怀疑昕之兄与梨花是“老熟人”。
算了。他不是跟朋友斤斤计较的人, 反正已经习惯了这男人的神出鬼没。不过……
“刚刚保安郎大人来了,”进了屋, 郁容边拍着身上的雪屑, 边跟男人搭话,“你有看到他吗?”
聂昕之轻声应着,也不知到底是肯定或者否定的意思, 举手拂过少年大夫的眉眼。
温热的触感,自眼角一划而过。
郁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雪。”
男人解释了这一声。
“谢了,”郁容没太在意对方贸然的举动,心不在焉地道了个谢,思绪还在已经离开的人身上, “那你听到保安郎大人的话了吗?”
“甚么?”
看来这人也是刚到?
郁容暗想着,嘴上说明:“他让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 ”顿了顿, 解释道,“说是令堂的遗物,我没答……”应,因为觉得不太合适。
话语卡在喉咙一时吐不出来。
气氛莫名凝滞, 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一大截,好似比风大雪大的屋外还要冻人三分。
聂昕之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没有表露出诸如生气、恼怒等情绪, 平平静静的……
却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郁容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心神一紧, 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适才的话语——好像,没有说到任何不合时宜的……等等,莫不是,“令堂的遗物”这几个字踩中了对方的“雷点”了?
“我明白了。”
少刻,男人出声打破了沉寂。
郁容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心情丝毫没有放松,倒不是畏惧什么:昕之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明显的异常,必是他犯到了忌讳……尽管不知者不怪,却是歉意难免。
便寻个藉口,想避一避这尴尬的场面。
“我去煮茶汤,昕之兄你且随意……”
“不必。”聂昕之恢复如常,“随我来。”
郁容不知他要做什么,没多想便跟了上去,穿堂来到屋后檐廊。
“这是……”
郁容惊讶极了:“虎皮?”看样子好像是剥下来没多久?
聂昕之颔首。
郁容默了,对这男人三不五时送点东西的行为,已然十分习惯了,只是这一回……
想象一下老虎被剥皮的场面,顿时心生排斥。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情,聂昕之淡声说明:“凫山虎成群,尝有百人葬身虎口。”
郁容怔了怔,霎时意识到,这里不是现代,虎类尚不是一度濒临灭绝的保护性动物。在天.朝古代,甚至近代,确实一度虎患成灾,为此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打虎英雄。他对旻朝的情况不太了解,想是差不了多少?
“……多谢了,”心知拒绝无用,少年大夫便干脆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尽管这好意着实让他有些心理障碍——转而问,“这只老虎是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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