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最近怎么了?”安格斯坐在谢朝旁边问他,“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见,我问他他也不讲。”
谢朝翘着二郎腿,噼里啪啦地打键盘:“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安格斯靠近,搂住他:“你不是他爸爸吗,你帮我问问。”
谢朝推开他:“去去去,我工作呢。”
“崽崽是不是知道我两的事情了,所以在不开心?”安格斯猜测。
谢朝拟好文件,停下敲击的动作:“嗯,知道了,你多哄哄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谢朝一时没稳住,膝盖上的电脑差点儿掉下去。他按住电脑,埋怨道:“你干嘛?”
安格斯亲着他后颈柔软的黑发,双手用力搂住谢朝的腰,手臂上暖和的温度传过来,语气激动:“我现在很开心。”
谢朝的手搁在他小臂上:“开心个什么,开心崽崽不理你?”
安格斯更加用力地搂住他,贴在他耳畔道:“你都肯告诉崽崽了,那见家长的日子还远么?”他低低一笑,嗓音磁性动听。
谢朝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沈先生。”他打开电脑,继续核查文件,“你还是先把我儿子哄好了再说,他生气可是很厉害的。”
安格斯咬了口他的耳垂,用气音道:“好的,先生。”
然而安格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崽崽还是那副样子。每每一松动,又保持住自己高冷的神色,哼,抛家弃子这么多年,可不能这么放过他。
崽崽乐呵呵地告诉谢朝:“爸爸,他今天带我去打羽毛球了,我全程都板着脸。”崽崽露出一脸“我厉不厉害”的高傲神情求表扬,身后就差条尾巴摆来摆去了。
谢朝抱起他:“干得好,谁让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影。”
崽崽在谢朝的默默怂恿下,一直贯彻着不理不睬的政策,活生生地把安格斯折腾得脑袋都疼了,小孩儿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生物。
谢朝看晾得差不多了,崽崽的心思他也知道,不可能让他们僵持太久。开学的时间将近,于是就带着崽崽先出趟国门。
机票行程都是安格斯包办的,谢爸谢妈送他们去的机场。
出发前一天,岳嵘和程黎安过来和他们一起吃了散伙饭。谢妈全程对着岳嵘摆脸色,她和老谢是看着程黎安一路走来的人,心里自然对岳嵘没好感。现在只是看在程黎安的面子上,还给了他一副碗筷。
岳嵘心里有愧,而且自己儿子承蒙人家夫妻两照顾多年,带上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礼品才敢登门拜访。对比着杨莉的冷脸,谢朝对他委实好多了,虽然也不怎么样。
饭前,谢朝去厨房帮忙,隐约听见程叔和他妈在说话。杨莉刀子嘴豆腐心,只听得她说:“你自己愿意就好,这么多年兜兜转转。”
程黎安轻轻“嗯”了一声,谢朝凑上去:“妈,酸菜鱼好了没?”
杨莉忙去端酸菜鱼,走前还瞪了谢朝一眼:“你要是敢找个不称心的人回来,看我不整死你!”
谢朝瞅着他妈矫健的背影,一阵后怕,他偷偷问程黎安:“叔,我妈她是不是骂你了?”
“是啊。”程黎安苦笑,“她就是嘴上骂得厉害,其实怕身边人吃亏。”
谢朝叹息一声:“你是她朋友,她还不敢怎么样,换我就得完蛋。”
程黎安拍拍他肩膀:“她也是为你好,到时候我估计帮不了你了,你们两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他温和地笑笑,“你们这情况杨莉大概更难接受,你到时候躲着点,让安格斯受着。”
谢朝又是一阵心虚:“我让崽崽先抗一波,他是小朋友。”
两人说完话,谢妈过来指挥:“别在这闲着,端菜上桌吃啊。”
父子两对视一眼,不敢造次。
机场里熙熙攘攘,安格斯远远地朝他们挥手。谢朝拖着行李箱,想起昨天厨房那一幕,心虚极了,就怕他妈看出端倪,都不敢应安格斯。
杨莉眼神好,倒是看见了,热情地回应他,手上还抓着出门必备的丝巾,挥起来贼飘逸。
她挥完,推推谢朝:“你朋友来了,也不热情点儿,出国还得拜托人家照应着你呢。”
安格斯越过人群大步走过来,和谢爸谢爸打好招呼,提起谢朝的行李箱:“我们先去那边坐会儿。”
到了休息室,杨莉满面笑容,和安格斯说着话,直夸他中文真是好,发音都不带错的,比他们有些本地人还要地道。
安格斯得体地微笑,不着痕迹地称赞杨妈妈真是年轻,看不出来年纪。
谢朝中规中矩地坐着,默默地盯着他们互吹,吹得脸上都开花了。
他妈还殷切地拜托安格斯:“我们老两口是没去过英国,你是当地人,到时候我们谢朝有事还得麻烦你帮忙。还有我孙子这次去旅游,也拜托你了。”
安格斯含笑瞟谢朝一眼:“阿姨放心,这事我分内的事。”
谢朝听得一阵牙酸,崽崽也面色复杂地望着他奶奶,偷偷和谢朝咬耳朵:“奶奶将来一定会后悔拜托他照顾我们两的。”
谢朝默默低下头,捏了把崽崽的肥脸。他现在真的特别心虚,只期望着他两快点结束交流,自己早点去安检。
杨莉又拉着谢朝交代了几句,这才把他们送到安检口。崽崽拎着自己的小行李,和谢妈谢爸道别:“爷爷奶奶再见。”
谢朝回头朝爸妈挥手,有些舍不得,好像是离开很久的样子。他失笑,其实才几个月而已,过年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