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两人就此陷入长久的沉默。
结果,这回先说话的人还是沈知秋:“逢秋剑在何处?”
他说这话时,右手已是握紧了影踏剑柄,他与陆折柳之间不过三步距离,以他如今的造诣,这距离不过一剑之差,因此,剑虽已经收回,仍旧威慑不减。
陆折柳笑道:“你想要回逢秋剑?”
沈知秋肃然道:“这是我亡母的陪葬之物,自然不能落在旁人手上。”
“我可以还给你。”陆折柳深深地望他一眼,“只是,我要你用韩璧的命来换。”
他话刚落音,沈知秋便抬起了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此时,位于谈论中心的韩璧却在好整以暇地和白宴品着茶。
白宴难得地身穿素衣,容色寡淡地坐在韩璧对面,出言道:“韩公子,你已在我岐山仙境游玩多日,不知观感如何?”
韩璧手持骨扇,在掌心轻轻一握,笑道:“岐山虽然隐秘,妙处却是不少。”
“哦?”
“尤其是凤鸾台。”韩璧垂着眼,似是在回想当日欢愉,“里头那位朱蘅姑娘,与我十分投缘。”
白宴神色不变,淡淡应道:“朱蘅是我的妻子,平时羞于见人,只能请韩公子多些亲临凤鸾台,替我好好开导她了。”
韩璧一听这话便觉十分古怪,白宴谈起朱蘅,口吻竟是如此疏远。一般的男人若是听说别人与自己的妻子十分投缘,不管他待妻子感情如何,他的心里也必定会有所不悦。
白宴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话里甚至还暗示韩璧多去凤鸾台找朱蘅玩,可见他对朱蘅确实是半分恻隐也无,继而他转念一想,白宴既然能将朱蘅送给他人亵玩以笼络贵人,又怎么可能会把朱蘅放在心里呢?
韩璧:“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沉默半响以后,白宴忽然一笑:“韩公子,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韩璧立刻便知道他是在说沈知秋与陆折柳见面一事。
“人在屋檐下,总是不得不低头。”韩璧摇了摇头,“何况,你们若是要对沈知秋下手,会有千万种方法,我无论如何也防不过来……最关键的是,若是要杀,早就杀了,何必要见这一面。”
“沈知秋?你可算是肯把真话说出口了。”白宴笑道。
最初韩璧与沈知秋困于地道之时,他明知这扶鸾教与陆折柳有所勾结,又清楚知道十年以前陆折柳与扶鸾教曾要置沈知秋于死地,他们若是知道沈知秋仍然活着,难免不会痛下杀手,因此,他才随口把沈知秋说成是他的管事韩半步,为得就是当下能保住他的命,其后能瞒一日便是一日。
然而,在陆折柳要求见沈知秋一面的时候,韩璧便知晓陆折柳并不想杀他,只是此举背后目的为何,韩璧暂时还不清楚。
“他们故人重逢,想必此时正是相谈甚欢,要把我就此支开,不愿我去打扰也是自然的事。”
此时,韩璧清晰地发现,在他说到相谈甚欢这个词的时候,白宴的下颚线条微微地收紧了一下。
他在忍耐些什么?
白宴不带情绪地冷哼道:“沈知秋在我们眼里,跟死人没有区别,实际上,他早就该死了。”
韩璧仍是笑着,眼神却倏地锐利起来,忽然低声说道:“听起来,教主与陆折柳似乎已经相识许久了。”
白宴闭口不答。
韩璧继续笑道:“我与陆折柳相识不过数月,却是知晓不少他在京城的经历,教主可愿一听?”
白宴依然没有回答,可是同样也没有反对。
韩璧便挑了些琐碎之事,比如陆折柳夸过某位名家的墨宝,常穿哪种颜色的衣服,喜喝何地出产的茶叶,还有京城人对他的一些评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直到韩璧自己都感觉无趣,白宴却还是沉默地听着。
最终,韩璧叹道:“我曾把他看作朋友,却没想到他竟算计于我。”
白宴总算是愿意开口,但一开口便是解释:“韩公子言重了,若没有陆先生从中牵线,你我又怎么能有今日这样的对谈呢?”
这话无耻至极,然而韩璧没有反驳,只是笑道:“此言有理。”
一盏茶已经饮尽,一旁的热水也已经放凉,白宴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你也是时候去见一见他了。”
白宴与韩璧走至湖边时,已能见到湖心岛上的梧桐树下,沈知秋与陆折柳两人对峙。
陆折柳余光一瞥,眼里便有了韩璧的身影,顿时笑道:“韩公子,你来得正好。”
韩璧一头雾水,只得望了一眼沈知秋,只见他立刻转过身来,带着一脸的无措。
韩璧:“沈知秋,过来。”
沈知秋被他这么一唤,先是习惯性地听他的话,朝着韩璧走了两步,片刻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望着白宴摇头道:“我、我不是沈知秋。”
韩璧知道他又犯蠢了,便朝他挥挥手道:“现在谁都知道你就是沈知秋了,听话,过来。”
沈知秋正想踏水上岸去寻韩璧,却听见陆折柳扑哧一笑,朗声说道:“韩公子,折柳与你多日不见,甚是挂念。”
折柳?!
“你就是……陆折柳?”沈知秋沉声道。
陆折柳笑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名字,便是陆折柳。”
赤沛的客师陆折柳,是造谣他师兄萧少陵的幕后黑手,还利用任松年之事试图陷墨奕于不义,不仅如此,他还与扶鸾教设计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