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女孩子,一直是我比较遗憾的事情。
记得小爷我挨过打挨过骂,曾经用拖把勾倒来校莅临督查的教育厅人员,也曾在升国旗的时候失手点开一个会□□的□□红包,那天不知是岛国哪位女艺人,酥软入骨的□□响彻在国歌中。
但我就是没谈过恋爱,似乎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拉过,我绞尽脑汁地想我为什么没有试着去谈一次恋爱,但越想越头疼,每每到最后想出一身冷汗来。
这恐怕是高中数学题的后遗症,也罢,不去钻研就是了。只是飘荡在母校高中上方的时候,还是十分扼腕于此事。
记得老头子还在的时候,花大价钱把我塞进了最好的中学,希望我出人头地,有个锦绣前程。
可惜儿子不争气,进了高中也只是吃喝玩乐混日子,导致我趴在墙头看那些穿着制服的毛头小孩,有种看着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诡异感。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可怜我?你想太多了,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在我心里,本人就是一只厚积薄发的洪水猛兽——只是韬光养晦的委实太久了些。
因为无处可去,我就时时飘荡在母校周边。喜欢趴在母校的操场上,看他们踢足球,也看女生慢腾腾地跑八百米,看年纪轻轻就梳着背头的小帅哥,跑到校围栏边偷偷吸烟,也有情侣在课后牵着手散步。
后来有天我看到一个漂亮至极的女孩子,个儿高肤白,制服罩在身上好像下一秒就能抓过去拍一组青春校园的写真照,就是神色太冷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身后跟了个一脸憨样,制服都扣到了脖子上的男生,细一看,发现长得意外地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想说点什么,又犹豫着不敢说。
后来女生忍不住了,回头就是一顿吼。
她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但男生涨红了脸,半晌才慢吞吞地解释,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应该解释不出什么花来。
果然女生气昏了头,这次吼得我都听见了。
“看不惯你就说啊,装什么装?”
我竖起耳朵,直起眼睛,看看她,又看看他。
随后唏嘘不已,觉得他们都是无病呻吟,患了恋爱的后遗症。
所以我没打算再看下去,走前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确实很美,而且特有古典范儿,活像个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但我发誓我那一眼没有任何亵渎的成分,我只是觉得很熟悉,好像本应该认识这个人似的。
在记忆使劲搜刮了一阵,确实毫无印象。
我离开几步,又折回去瞄了眼她的胸牌,把那个名字细细咀嚼了一遍,还是不能记起分毫来。
只好作罢,轻快地穿过一些活蹦乱跳的学生,我朝南方过去,只是走的时候,有些为那个美人和小男生惋惜。
喜欢一个人,就要跟他在一起嘛。
冷不防地,我冒出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简直像说过这句话似的。
我原地坐在马路中间,车辆一一穿过我飞驰而去,但我没空搭理它们,我细细想了一会。
我确实没有任何恋爱经验,更不可能充当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为他人排忧解难,所以这句话,肯定不是出自我口中,恐怕是电视里看过来的。
深以为然地一叹,我站起来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随便捡了个方向走着。
不知道我在往哪儿去,但是,谁管它呢。
我自以为想开了看透了的往前走,却一边不住地想那个铜制的名牌上的名字。
陆小拂。
陆......小拂。
我念第一遍,难受的紧。念第二遍,念出了苦味儿,念第三遍,竟然鼻子一酸。
太邪了这。三下五除二地抹了把脸,我赶紧埋头往前冲,不敢再回头,也不敢停下一秒。
我离开了杭州,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他确实是个很美丽的城市,但我对他有股奇怪的感情,好像留在这里,会时不时心悸,还会头疼,就好像有一段不太温柔的记忆被埋葬在这里。
直到离开了杭州,才渐渐调整回来。
我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死的最舒服的人之一。自幼没有母亲,老爷子在我16岁那年死去了,我没有恋人,没有朋友,没有亲戚。
这里的“没有”,是双箭头的。既没有人把感情灌注到我身上,我也没有牵挂着什么放不下的人,所以我死了,是一点负担也没有的死去,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就这样,我行走了很多很多年。
撞见过一朵花开的瞬间,也亲眼目睹一条人命的流逝,最震撼的是我遇到过一个国外摄影师,他与人签订死亡的合约,用相机记录对方自杀的过程,记录那慢慢灰败下来的眼神。
渐渐的,随着亲眼旁观了很多人事,我便也忘记了很多。以至于最后无论什么重量的事,所能达到的最大动作也只有轻轻掠过,惊不起半点波澜。
而我本来拥有的那十多年记忆,活着时经历过的一切,也都浩渺如尘,轻轻地覆盖。
我开始相信所谓人,没有前生来世,死后不过各在各独自的空间里,洞察人世的所有,保留这一份没有意义的神力。
我偶尔独坐的时候,还是放不下自己曾经拥有的记忆,如同局外人一样回头试看,发现前尘如旧把来路堵的水泄不通,烛影沉沉,连蜡也是将滴不滴的垂在半空。
一切都刚刚好,哪怕阴差阳错,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