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桓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沈绍飞的时候。那家伙看起来就是个脑筋不灵光的暴躁小孩,穿着一身漂亮而昂贵的衣服,明明是在破旧杂乱的窝棚区里迷了路,眼圈都红了,还非要嘴硬说自己正在进行实地考察。
“等这块地被我家拿下来,我允许你可以来这里陪我玩。哦,我还有一个小弟,不过你不用理他,只要听我的话就行。”
那倒霉孩子趾高气昂,一点都没有对他人的收留与帮助表示出什么感激。夏桓眼巴巴看着他不客气地吃掉自己所有的午饭,还把作为晚饭的包子啃了一半,心里非常后悔搭理了这个家伙。
沈绍飞就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幼稚小气,永远长不大的混账家伙。
现在,这个混账终于要放过自己,去找别人了。祁斐看起来俊美又自信,不像只会唯唯诺诺的自己,应该更合沈绍飞的喜好。
只不过,凭沈绍飞追人的手段,想要给楚仪添堵,恐怕是难于登天。这家伙脾气差,嘴巴坏,性欲强得像个变态,世界上真的会有第二个如自己这般想不开的人吗?
褚致轩大概是等得久了些,担心夏桓不答应,又补充了许多沈绍飞怎么同楚仪冲突的细节,着重突出那个明星在其中的作用,还特意点明楚仪正是因为他,已然同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对这一点夏桓倒没有惊讶,楚仪天性如此,即便因为过去的事情会对他恶言相向,但一个人骨子里的温柔与深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这些事情,褚致轩说得绘声绘色,口才令夏桓这个写的都自愧不如。
夏桓估计他是自恃身份,不愿同人争风吃醋,就将这件事告诉自己,让自己与祁斐这两个情敌斗个两败俱伤。可惜,若是早一些,夏桓还会生气。到了现在,明白了沈绍飞的想法,他只感觉疲累无比,心里汪着一潭死水,怎么也泛不起涟漪。
“我知道了。”夏桓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因为下午哭叫得太厉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会好好劝他的。”
吃晚饭的时候,夏桓将这件事提了提。沈绍飞不出所料地大发雷霆,指责夏桓不该背着他去打扫房间,更不应该随便接褚致轩的电话。
他自以为将心事藏得很好,殊不知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反倒更坐实了他的想法。夏桓心底叹口气,在沈绍飞的怒斥声中,怔怔出了会儿神。
有些事情,其实早就该下定决心。
一时兴起本就不能延续太久,沈绍飞这些年没有过别人,可能不是自己幻想的那样,对自己有什么懵懂未明的情愫,而只是单纯因为他脾气太差,压根没有其他人愿意理他。
现在这家伙主动转移目标,也是件好事。等沈绍飞允许他搬出去住,他就可以找一份其他的工作,或者利用空闲时间打打零工,忙碌起来就无暇想其他事情,也能尽快还上那笔巨款。
“……再敢说这种话,小心我干死你!”沈绍飞终于骂到了尾声,气哼哼喝了口水,又恶狠狠一拍桌子,“听到没有?”
夏桓低头慢慢喝了一口粥。他做的饭其实很不好吃,四年来也没有丝毫长进。因为经常在做菜时构思情节,有次甚至忘记了加盐。而沈绍飞是个生活习惯很好的人,即便夏桓自己都去叫了外卖,他还是黑着脸,一个人将两人份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如果搬出去,下次做坏了菜,恐怕就要自己吃了。
这么想着,浅浅的依恋与不舍又浮现出来。夏桓定定心思,不顾沈绍飞将桌子拍得震天响,直视着他的眼睛,鼓起全身的勇气,问出一个深埋于心已久的问题:“沈绍飞,你爱过我吗?”
“你——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沈绍飞本就暴跳如雷,此时更是被火上浇油,差点从椅子蹦到地上,脸也涨得通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又想那样羞辱我?!什么、什么爱不爱的,反正你是我的!我们签好了合同,五百万买你五十年,不管有没有法律效力,我们说好的,你想反悔吗?!”
随着答案尘埃落定,最后的希冀与幻想一同迅速流失,夏桓的腰却渐渐挺直起来。他摇摇头,暗自苦笑一声。
是啊,时至如今,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他的爱情,沈绍飞并不需要。就像是买东西时捆绑附送的赠品,没事的时候随便拿来用一用,也未必合心意。
那点隐约的喜欢和感激,其实并不难抛却。四年的相伴已然令人身心俱疲,也不是段多么值得挂念的时间。这些东西,割舍起来大概不会很痛。上一次,同楚仪分开的时候,他痛得那样厉害,可如今不也淡忘了痛苦,转而投入新的生活了么?
“以后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少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明不明白?”
“我知道了。”
夏桓笑了笑,低低垂下眼帘。
第11章
接下来一个多月,夏桓收拾好了东西。他的衣服大半是沈绍飞买的,所以并不打算带走,只把当年搬进来时带着的衣服用品放进了行李箱。他还开始在网上寻找较为合适的出租屋,认真计算搬家的开销。接下来,他就开始每天都等着沈绍飞开口,好能立即搬出去。
不过,或许是将近年底的关系,沈绍飞忙了不少。回家之后也顾不上折腾夏桓,抱着摸一会儿,还来不及做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就会累得呼呼大睡。
夏桓不知道他跟祁斐的进展如何,但总觉得并不乐观。祁斐就住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