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抱着他唱这首歌的人,已经渐行渐远了。他明明应该替孟元年感到开心的,然而他却只觉得悲伤地不能自己。
一九九一年,正月十五元宵夜。月明风清,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暖黄之中。有舞狮子的队伍从楼下经过,白色的小狮子跳起来顶着花色的彩球,金色皮毛的大狮子踩着阶梯跳起来咬着楼上用绳子挂着的红包。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莫清弦被陆梦若硬是从家里拉了出来,去参加市区的灯谜晚会。他挤在汹涌的人群里,同陆梦若走散了,随意的扒拉开一条悬在眼前的的红纸,只见上面写着:千金难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打一琴曲)
他念了好几遍,呆呆的站在那儿竟有些痴了。
“阿清。”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缥缈的穿过层层人群,掠过纷乱的嘈杂声,准确的钻进他的耳蜗里。痒痒的激起一身寒栗,他迅疾的转过头去,只见灯火阑珊,那人一身修长的黑色风衣站在人群中,眉目如画,风姿仪仪。
他向他奔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人,生怕一闭眼就成了幻影。他惊起的风掀得的红色谜纸“唰唰”作响,像春日里门前那棵桃树抽芽结苞的声音,有什么冲破心脏“噗”的破土而出。
直到莫清弦真切的抱住孟元年的腰,额头抵在他的肩窝里,他才相信,这不是梦境。他听见孟元年磁性的声音低沉的在耳边说:“好久不见。”
万千人影全成了黑白的影子,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人。他眼尾轻轻的上挑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神情温柔,声音像缠了蛛网般缠绵在耳际。
“好久不见,阿元。”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我也是。
第26章 拾三
我此生最大的成就,或许就是遇见了你。并同你相爱一场。
——莫清弦
陆梦若缩在墙角,近乎绝望的要闭上眼时,围着她的一圈人突然被从后面踢翻。她只来得及看到黑色的风衣在空中划过“刺啦”的声响,从角落就窜出好几个人,利落的旋转翻身,犀利的手刀踢腿。刚刚面目狰狞的那群人就逃的逃,躺的躺。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在孟元年将衣服披在她肩头时,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害怕多一些还惊喜多一些,她只知道此刻,她是有多感激上苍,竟还能让她离孟元年这样的近。
“阿元,你没事吧。”莫清弦匆匆冲过人群,也顾不得会不会踩到地上的人,从后面拉住孟元年的手臂后才发现扑在他怀里抽泣的陆梦若。他有片刻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忍着那丝不适拍了拍陆梦若的背:“梦若,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少爷,是曹爷那边派来的。”有人轻声对孟元年说着:“少爷,你刚到北京孟爷那边的人就得到了消息,我们要不要先回上海,等时机成熟再... ...”
“时机成熟,什么时候才能算时机成熟!”孟元年脸上露出莫清弦从没见的狠厉,他的眼神尖锐冰冷,像一头狼,泛着令人心寒的凶光。他听见孟元年近乎嘲讽的冲那人说着:“如果害怕,你们就滚回上海去。”
“一切都听少爷的。”那人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说到:“少爷,我让人先把车开过来吧,陆小姐可能需要休息。”
“人太多,车根本开不进来。”孟元年皱了皱眉,低声道:“这巷子狭窄也不方便,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这儿,先出去再说。”
孟元年说完低头轻拍着陆梦若的肩,语气柔和地问着:“梦若,你还能走吗?”
“我,我腿软。”陆梦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她最不想被孟元年看到的样子,偏偏就在重逢这天... ...
“上来,我背你。”孟元年利落的蹲下身,迟迟不见陆梦若上来,蹙着眉头回头看过去。莫清弦咬着嘴不说话,陆梦若涨红了脸,嗫喏的看着他,脸上飞霞遍布。
“赶紧上来,抓紧时间回去。”孟元年不知道前这两人在别扭什么,他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背起陆梦若就往回走。
莫清弦看着孟元年秀长的身影,背着陆梦若走在前面。心里的气闷竟是一阵多过一阵,憋得他喘不过气来,看到最后,眼睛都红了,眼泪打着转,委屈的要哭出来。
好容易才走到人少的地方,车终于可以开过来了。陆梦若也缓过劲来,从孟元年背上下来,三个人站在一处等车。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先前也不过是太突然见到孟元年羞耻又觉得害羞。此时再看着孟元年,心里的欢喜就淹没了那些害怕,甚至有点窃喜的感激那群人。
她不知道该和孟元年说什么,只能将话题转向莫清弦:“清弦哥,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因为看到我受欺负吓的吧。”她吐了吐舌头,继续笑到:“我没事啦,清弦哥你可别哭鼻子。”
孟元年闻言也看向莫清弦,才发现他脸上不好,抿了抿唇迟疑的说了句:“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
“才不... ...”才说出两个字莫清弦就顿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孟元年不知道究竟想要解释什么,干脆低下头不说话。心里却如乱麻,揪成一团。
空气有一霎那的滞凝,三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好在车很快就来了,坐上车莫清弦就闭上眼假装睡觉,孟元年想了想还是坐在了